香君
�我来这吃东西,装什么傻子?”

  唱歌的哈哈大笑:“是你告诉我,这里东西好吃,又便宜嘛。成了,咱俩谁也别装傻,今天算我请你。”

  两人说说笑笑,踏着残雪,行过湖边,举头看见盛遗楼的牌子,没有开张,旁边另开一个小门,却是张灯结彩,有过年的气氛。

  这是盛遗楼底下的茶座,这间茶座的性质相当微妙,在外人看来,盛遗楼作为戏园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茶座倒是勤勤恳恳,一年到头从来不歇业。

  而且他们家的茶水点心是真的好吃!

  有客人上门,里面的茶房早已迎出来,满面笑容地领座:“请坐,请坐,年节酬宾,我们这儿现在所有饮食,一概八折。两位想用点儿什么?”

  “哦,这不急。小二,外面水榭里唱戏的,是不是你们白老板?”

  “哎呀,那不是唱戏,练嗓子罢了,您有什么事儿吗?”

  方才唱歌的客人微微一笑:“我姓赵,他姓曹,我们都是记者,想见见他。”

  茶房仍是满面笑容:“两位先生,您瞧瞧这里坐着的,实不相瞒,得有一半是记者!不过呢,我们老板谁也不见。”

  赵先生和曹先生相看一眼:“为什么?”

  “为什么?”这茶房是老经营了,露生当初请他来,许两分的利钱叫他自己拿走,名义上是茶房,其实算小半个老板。茶老板抱着茶单咧着嘴道:“您要不先点壶茶?您这里品着,我陪您说话儿。”

  赵先生哑然失笑:“好罢,那就,一壶碧螺春,两碟你们拿手的点心。”

  曹先生眯眼道:“真会做生意呀。”

  茶老板但笑不语,叫跑堂的沏了茶来,点心稍后,然后把那套说烂了的词儿又搬出来说一遍:“我们小爷说了,现在天下人都说他祸国殃民,见了他也不过是骂他,记者先生,你们要是想写批评他的文章,大可不必采访,你们怎么写,他都认了,吃饱喝足,权当见过他了。”

  赵先生抿着茶笑道:“只许表扬,不许批评吗?”

  “表扬,现在还有人表扬他吗?”茶老板摇头道,“反正这个世道,听风就是雨,好人衔冤负屈,又告诉无门,认命罢了!两位也不要难为我啦,我送您一盘橘子,您多坐一会儿,过一会儿他们要唱,啊,是要练越女剑——”他指着周遭聊天吃茶的人,“美国总统都喜欢的戏!可惜了国内不能上演,您来都来了,不听一嗓子可惜了。”

  外面水榭里,连着几曲唱罢,吹笛的杭师傅放下笛子:“小爷,今天还是不见人吗?”

  露生摇摇头:“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露生搓着冻红的鼻子,莞尔一笑:“急什么?先赚他们点茶水钱,我们也好过年。”

  他们在水榭里迎着寒风,已经坚持了十几天了,开业那天大家心里还打鼓,现在白露生名声臭成这样,还会有人来吗?更何况还不是正经唱戏,是连面都不见的清听素唱。

  露生咬咬嘴唇,笑道:“您说呢?”

  ——那当然是有人听啦!

  这世上缺什么、都不缺爱看热闹的,就算是菜市口犯人砍头,都有一票没事干的闲人热情捧场,更何况是为美国总统献演过的名伶?

  是的,盛遗楼重新开张,自然有卖掉的打算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