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叫崖往事处
  “那是自然死亡,跟这病无关。”舅舅沉思了一会说。

  我们终于都松了口气。

  舅舅说:“你先讲讲发病的经过吧,对治疗有好处。”

  小王瞟了我一眼,低下头黙不作声。良久,舅舅又说:“你要是不讲,让我怎好对症下药呢”

  我在一傍催着:“你快说吧,有病瞒不了太医。现在没有比治病更重要的。”

  “那好好吧。”小王终于鼓足了勇气:“他他妈的,你他妈的不要急,让我他妈妈的从头讲来”小王结结巴巴张着笨嘴说。

  “那里来的楞头青”舅舅面露怒色,转身问我:“你所交的都是这类人”

  真让我难堪初来作客,竟让舅舅不顾情面的我感到无地自容小王这人也真是的,在长辈面前说话也不注意,看今天怎样收场哎真让我为难但此时此境解释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也可争取舅舅的谅解:“舅舅,小王口吃,他的口头禅是他妈的这话不说。下就说不下去。其实,他虽是山野粗人,心眼不坏。”

  舅舅转身叹了口气,对小王说:“哎算了。说吧,说吧,说完了对你的治疗有好处。”

  我终于舒了口气。小王也如释重负,又开始讲述。说实话,小王虽然骂骂咧咧,满嘴喷粪,最好的话从他的嘴里出来往往成了坏话。但人品不坏,很讲义气。正因为如此才成了我的莫逆之交。那天小王讲述“鬼剃头”的经过讲得很糟,一则因口吃,二则被舅舅克了一顿后讲话一拘束,更加结结巴巴,我听了老半天才明白个大概。如果我现在将他的原话全盘托出,那么最精彩的故事从他那张臭嘴里出来,大家一定味同嚼蜡。考虑再三,只能用我低得可怜的水平转述:

  那是二十多天前的亊。

  那天刚吃过晚饭,他爱人说:“爸捎信说明天来咱家。我想,也总得买点什么,意思意思。”

  他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咋不吭气啦”他爱人有点不高兴。

  他拍了拍口袋说:“小袋二层布,钞票未放过”

  “你就不会去打猎,弄点什么过来老人家老远跑来,既没钱买鲜的,但也不能让他空着肚子回去呀。”他爱人红着脸,一肚子不高兴。

  有山兽猎,倒也可以,但大部份山场早毁于农业学大寨劈山造田。近年虽然退耕还林,但刚栽下的小树未成气侯,别说是山兽,就是黄鼠狼拜堂也看得一清二楚。只有离家十多里的“鬼叫崖”自然保护区,野兽却多的是。但却禁止捕猎。

  “鬼叫崖”历来因多山精鬼怪而闻名,人迹罕至。山上古木参天,怪石磋峨,百巨岩峥嵘。每当西山日暮,狼鸣虎啸,鬼哭神嚎,令人毛骨悚然。且又多蛇虫,护林人曾见一条巨蟒在吞食一头狼

  他是胆大出名的人,常常夜猎,如龙似虎,那些所谓的山精鬼怪都不在话下。至于夜间偶尔上“鬼叫崖”偷猎,打几只野兔或山鸡什么的,鬼不觉,神不知。却又何妨于是那天他穿上半筒胶鞋,带着小黑和小花,背上猎槍砍刀就走了。

  那是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小黑和小花在前面开路。它们是西德进口警犬的后裔。那年他叔叔任公安局长,小黑是走后门搞来的,小花则是因病而被淘汰的警犬。但作猎犬却是一流的。我想全就是全县最好的猎犬和它们相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倒也不是它们出地的尊贵,就是拿有猎人曾以一万元一只的高价买它们,而被他婉言拒绝来说,也足已说明了它的确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