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msp;一整夜我都想致电唐晶:怎么?以轻描淡写的口吻,同居了?不是最不赞成同居吗?

  那个男人叫莫家谦。

  第二天我又在报摊上看到史涓生的彩照。

  他成了大明星。

  我皱皱眉头,以厌恶兼夹好奇的心情买了那本周刊,同其他市民的心态一样。

  史涓生一副蠢相,眼睛有点睁不开来的样子,辜玲玲照例咧着嘴,像猎头族族长与他的战利品合照。

  我很替涓生累。

  子群说得对,这么多月下货都寻到买主,可贺可喜,我没有什么感觉,如果有记者访问我,我只会说:史医生那领花的颜色太恐怖,绿油油的。

  结罢结罢,随他们高兴。

  我呈上辞职信。

  布朗眼眉毛也不抬一下,立刻批准,我也不期望他说出什么难分难舍的话来,各得其所。

  同事知道我辞职,纷纷前来问长道短,忽然之间把我当作朋友,消除敌意,其实我又何尝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土生土养,老于斯死于斯,而我,我不过是暂来歇脚的过路人,难为他们在过去一年如临大敌似地对付我。

  我叹口气,为什么视我为异形?就因为我嫁过西医?迟入行?抑或平时尚有不周之处?

  待我要走,大家纷纷露出真情,蛋糕茶点不停地送将上来,连布朗也和颜悦色,稿子也不改得那么一塌糊涂。

  每日下班,我往老张处搓泥,穿着工作服,缚着围身,满手泥浆。

  我学会抽烟。

  老张跟我说:“子君,你简直是一个艺术家,埋没天才若干年。”

  商户指明要些什么,有图样规定,釉彩颜料都一一指明,美这种行货曰艺术,那是我师傅张允信过人之处,我觉得别扭。

  小息时我将泥捏成小小人形,单在面孔着色,将它们化妆成小丑。

  “咦,童心大发?”

  “不,学做女娲。”

  我细心地在一寸大小的面孔上画上大眼、眼泪和扁扁的小嘴。

  “子君,男人很容易就会爱上你。”老张温柔地说。

  “你爱我吗?”

  “我爱你如姊妹。”

  我点点头,这一点我相信。

  “你的丈夫呢?你有没有丈夫?”

  “我有丈夫,我女儿并非私生。”我替小丑小小的手也描上白色。

  “他呢?”

  “与他新欢在一起。”我无动于衷,“衣服不必着色了吧?”我问道。

  “身体任由它铁锈色陶器原色好了。”老张说,“他怎么会舍你取他人的呢?”

  “人各有志。”我说,“你喜欢无锡大阿福泥人吗?”

  “现在流行得很。”

  “我不喜欢,太土了,土工艺品有很多要经过改良,否则单是‘可爱好玩’,没太大价值。”

  “他为什么同你离婚?”

  “他说他不再爱我。”我将小丑送入烤炉。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