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睛只在文件桌前才有灵魂。

  美眷说:“但是思龙,我还是要上你家去,怎么,伯父母好客吗?”

  任思龙止了笑脸,“我父母不在香港,我一个人住。”

  “当然!”美眷说,“像你这么摩登的人,怎么会跟老人家一起住,我怎会没想到。”

  看这两个女人渐渐熟悉,真是最奇怪的事,她们居然有对话,距离渐渐拉拢,交换着双方认为是新奇的生活经验。

  任思龙是流功的,如一片水。

  柔情如水。

  我几乎要拍案而起,水的美态。

  然而我惯性地控制自己。我坐着动也不动。

  美眷问:“思龙,赚好多钱是怎样的感觉?当人们追着你叫‘任经理’,你是否高兴?”美眷兴奋地,“告诉我?”

  “很无聊。”任思龙答,“当然你看过那部叫

  《转折点》的电影,不是一部好电影,你看过就会明白。”

  美眷说:“我没有时间看电影。”她解释,“家事忙。”

  胡说,美眷,胡说!你总有时间搓麻将的。我笑了。

  美眷朝我瞪一眼,“你笑什么?扬名你就是永远这么傻里傻气的!”

  我还是笑,侧转了头。

  任思龙叹一口气,说:“你不看电影,可以推说家事忙,但没有人会原谅我,因为我没有家庭。告诉我,孩子们叫你妈妈,丈夫称赞你的时候,感觉如何?”

  “思龙,”美眷愕然,“你疯了?你要知道,香港这上下只有一个任思龙,像我这般的家庭主妇恐怕有六十万个。”

  “但是你快乐。”任思龙问,“你的确是快乐的,是不是?”

  美眷想一想:“是的,我很快乐。”

  呵美眷。我忽然高兴起来。还有什么赞美比这个好呢?十年的婚姻生活之后,我的妻子在人前承认她是快乐的。

  “思龙,难道你不快乐吗?”美眷问。

  任思龙苦笑,“你还是问我宇宙的奥秘吧,也许还比较容易解答点。”美眷摇摇头,“我不懂得,思龙你说话像扬名,很简单的问题到了你们嘴里马上变得复杂起来,我听不懂。”

  “你很年轻就结婚吧?”思龙问。

  “十八岁。”美眷并没有忸怩,“中学还没有毕业,我不是读书的材料,初三留过级,英文如今不能说,想起来很惭愧,年纪轻轻,不思上进。”但是美眷声音中并没有愧意。

  思龙说,“大学生有什么用?你问问施扬名,他手下有多少大学生?每人派三千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叫他们写是给他们面子,叫他们站着死,他们不敢坐着死。”

  美眷问:“真的吗?扬名,真的吗?”

  “人的命运跟学识无关。”任思龙放下酒杯,结束这一次谈话。

  美眷还有尾声,“但是思龙小姐,你是不同的……”

  “人有什么不同?老板叫我圆,我可不敢扁,他叫我长,我不敢短——我明天还得吃饭。”

  我的生活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每个人不都如此。

  “我要走了。”任思龙伸个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