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痂
了生活,总得突出一个固定的形象,而这个形象,却未必是他的真面目。有些人已经能干得永还不会露出真面孔,但有些人,像欧阳,偶然会露一下。

  我很惋惜,她的功夫还没有到家。

  我伸手过去,搭着她颈子,皮肤是好皮肤,滑不留手,三十出头的女人,算是难得。但我与她之间有无可能产生火花,抑或永远像手足。

  她需要的是一双忠实的耳朵。

  “你可以告诉我关于你的烦恼。”

  她笑笑,不语,果然没有醉。

  我很放心,客人开始一个个告辞,夜深。

  欧阳没有走,我取出件毛衣,搭在她肩膀上,我说:“如果不想走,不要走。”她聪明,听得出我的口气,只是留宿,不是其他。

  她摇摇头,“我不惯在人家家里睡。”

  “好女孩。”

  “自己的床最舒服。”

  “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自己会得叫车。”

  我虽不是骑士,也不至于那么卑鄙,单身女人当然要送,否则就不要叫别人来,宴会散后,叫客人站在路边等车,是主人没面子。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把人叫来吃饭撑场面,客人陪他笑过说过,一拉开门把人送走,完全没了下文。

  我取过外套送欧阳回家。

  不知玛莉在外国如何。也许我不必替她担心,有些女人一直有办法,谁似欧阳,独来独注,什么边儿都沾不著。

  在家门她向我挥挥手,又一日。

  独自回家的路是长而寂宽的。

  但我不怕,人生的路也同样长而寂寞。

  几乎天亮了。我心绞痛的上床,胡乱盖上被子,入睡。

  梦中见到玛莉,温柔而活泼,她很少说话,很少埋怨,只是把手插在袋中,看著我。

  她不是一个美女,扁扁的面孔,眼神略嫌顽强,但是我深深爱她,因为她聪明,她能够接触到我灵魂的深处,与她在一起,犹如对著自己的双生子,一点隔膜都没有,她的品味,她的性格,都与我接近。

  也许太接近了。

  醒来时眼涩口乾,我挣扎著起床,刚预备似僵尸般移动身体到公司去,才发觉是星期天。

  做什么好?今日钟点女工休息。我出到客厅,发觉乱得似战场一般,做家务吧。

  玛莉最爱做家务,整整有条,由收拾屋子处可见她做事的系统,让我来学学她的才华。

  第一,把杯子碟子全部收到厨房去。

  第二,抹净所有家具。

  第三,拖地下。

  刚做到第二部份,欧阳来了。

  一见我在做苦工,也不分辩,马上卷起袖子就帮我洗碗,大量肥皂水,也不戴塑胶手套,做得既快捷又妥当。

  我呆半晌,没想到她有这种天份,倒是低估了她。

  人内心有许多秘密,许多小家庭主妇并不煮饭给家人吃,伊们出去搓麻将了,丈夫儿子吃饭盒子为生,但男人对于她们仍然觉得安全,反而诅咒职业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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