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珠帘几重(六)
不自禁地冷笑了一声,喃喃地说道:“你是芥子,我可不是……”

  “谁是芥子啊?”一个声音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寄柔吃了一惊,忙举目四顾,见背后墙头上一个脑袋探了过来,不是虞韶还有谁?她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撇头就往回走,走没几步,一团灰白的物事“扑”一声落在脚边,寄柔惊得往后一退,见那团物事分明是只野鸽,翎羽尚在微微地颤抖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温柔哀伤地冲自己一转,喉咙里发出“咕咕”几声低鸣。

  “别怕,它还活着呢。”虞韶一边说着,索性从梯子上爬到墙头,跨坐上来,一只脚在围墙上晃晃悠悠,他向寄柔亮了亮手里的弹弓,“我搓泥丸打的,回去养两天,就养好了,然后把翅膀上的翎羽剪了,它就再不能飞了。”

  寄柔见那野鸽匍匐在地上,着实不忍心,一扭头,皱眉说道:“它在天上飞的好好的,你做什么要打它下来?”

  虞韶理所当然地答道:“给你解闷啊!我看你这个院子,每日里还不到戊时,就灭了灯,肯定无聊得紧……”见寄柔眼里喷着羞愤的怒火,那副表情,真像要杀人似的。虞韶的声音便越来越低,最后明智地住了口,却对她促狭地一笑。

  寄柔努力调整着呼吸,平淡地说道:“你不是答应我,再不来找我了吗?偷窥人家内院,要不要脸?”

  “咦,我没有偷窥呀,是庆王世子请我住在隔壁的。”虞韶故意用委屈的语调说道,顿了一顿,那双眸子又暗了下去,他怏怏不乐地说道:“这是最后一回啦,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呢?他等了一瞬,希望寄柔能追问自己。结果自然是失望了,寄柔把鸽子捡起来,顺了顺它脑瓜上的羽毛,完全没有冲虞韶看一眼。虞韶心里苦涩,却自己安慰自己:这样是最好啦,否则等公子来了,发现她在徐府,那可大大不妙。他私心里,自然是但愿陆宗沅永远也不晓得寄柔的踪迹的。

  于是虞韶挤出一丝笑容来,半是不舍,半是期待地说道:“我等明年再来看你。”说完,因记起曾经也在墙头和她说话的样子,便故意将身子一晃,双臂在空中一挥,叫道:“哎哟,我要摔下去了!”两只眼睛急切地看过去,却见寄柔抱着鸽子,充耳不闻地往回走了。他心里一难受,什么都忘了,狼狈地跌在了椒园的地上,然后黯然伤神地坐了一会,便慢慢走开了。

  承钰挨的这一顿打,着实是生平少有的凄惨。被徐敞抽了几十鞭,从脊梁到大腿都抽得稀烂,尚来不及敷药,又和承辉弟兄两个在祠堂里水米未进地跪了整日。被小厮从祠堂抬出来时,承钰那一张脸白如金纸,真是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傅夫人平日里多镇静的性子,这会也发了急,扯着徐敞要和他拼命,徐敞当着下人的面,颜面尽失,于是软硬兼施地把傅夫人劝进了内室,这才指着傅夫人,跌足说道:“你莫要胡搅蛮缠了!朝廷里近来风声不对,承钰再多捅几个篓子,恐怕连我顶上的乌纱都不保了!”

  傅夫人停了眼泪,疑惑地说道:“你不要虚张声势地吓唬人。怎么风声又不对了呢?”

  徐敞愁眉不展地说道:“你们内宅里的妇人,哪里知道那许多––听说前几日愍王妃跌了一跤,怀的那一胎又没了……”

  傅夫人果真被唬得面无人色,停了半晌,只说了一句:“造孽呀。幸而咱们娘娘不曾怀过胎。”

  “便是怀了,又哪里养的住?”徐敞摇头晃脑,一只手抖着,连胡须也不慎揪下来几根,顿时疼的“嘶”一声,情不自禁地便叹了一句:“眼睁睁的,我们大梁的龙脉要断绝了呀!”

  傅夫人也跟着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