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谷
�履之无声。靠北墙之处有一个巨大的红木长案,案上整齐堆着几卷书籍纸笺。

  书案的后面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看上去十分年轻,只有二十来岁。但他不该穿这种纯白的衣裳,因为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好像一直住在山洞里,皮肤从没有被阳光晒过。苍白瘦削的脸上有一双漆黑的眸子。

  那是个英俊而矜持的男人,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目光奇特而空洞,看人的时候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力。他明明注视着你,却让你觉得他的心其实离你很远很远。看见荷衣进来,他没有起身相迎,似乎也不打算向她问候。而这屋子里,也没有一把多余的椅子。

  荷衣就这么站着给人审视,滋味当然不好受。看来江湖传言不假,国手无敌自然恃才放旷。听说病人在慕容无风面前无论病得有多严重,他都摆出一幅高深莫测、俯瞰众生的“释迦牟尼”脸。年少成名,必是天才,天才的脾气总有些怪。所以她迎上他寒冰似的目光,弯起嘴角,笑了笑,道:“你好。慕容先生。我姓楚,叫楚荷衣,是个跑江湖的,外号叫‘独行镖’。”

  慕容无风的表情丝毫不变,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迅速越过了她的脸,停留在远方的某一点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我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一向不大明白。”他的声音出奇地低沉,低沉得近乎柔弱,说话的速度也很慢,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力,“什么是‘独行镖’?”

  “就是押镖,只不过是单干而已。”她笑了,“实际上我经常干的事情是替人押送棺材。”

  “押送棺材?”他皱起了眉头,“这也是一种职业?”

  “嗯!”

  “他们说你的武功不错。三个月前飞鱼塘的刘寨主还来过这里,三个月后他的鱼鳞紫金剑就已到了你的手上。”他看着她腰上的剑,慢慢地说道。

  荷衣道:“武功么马马虎虎,我和刘寨主素昧平生,这剑却他送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名贵的宝剑送给你?”

  “因为他发誓此生不再用剑。”

  “金盆洗手了?”

  “可以这么说吧。他在我手下败了一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我偏偏是个女人,他认为败在女人的剑下是奇耻大辱。”

  “难怪谢总管一定要请你,他曾经很佩服刘寨主的剑法。”这话听起来很像是恭维,但他脸上的神情却连一点恭维的意思都没有,语气中反而含着讥诮。

  “我对刘寨主也很佩服。我其实对他那样子的男人都很佩服。”

  “哦?”

  “他们败在了女人的手下,却还是照样看不起女人。这种气度,我想不佩服都不行。”

  慕容无风愣了愣,道:“我好像对你方才的话有点肃然起敬。”

  “不敢当。”

  慕容无风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他写字的手居然是左手。

  然后他把纸条递到她面前:“拿着这张字条,你可以到赵总管那里去领三千两订金。我现在还有几个病人要瞧,晚上子时二刻你再到我这里来。我会详细告诉你要做的事情。”

  荷衣拿着字条,不禁疑惑:“子时二刻?半夜?”

  “有困难?”

  “你是指……就我一个人,夜半三更,单独……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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