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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一个大哥,投缘得好似亲兄弟了。

  在柳桩村住的这几年,两人过得久了,自己也知道了不少。

  比方说,大哥并不像他说的这般来历简单。言谈气度、行为举止虽是随意,吃喝亦不讲究,可是自己见识不多,也看出些不同来。

  再者,大哥有很重的心事,以至于郁积成疾。睡得少,常常半夜里爬起来跑到院子里呆站着,或者坐在檐下拿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写完了便拿脚抹平,自己也曾问过,却没问出什么究竟。去年,师傅自雍京到江南看望自己,见了大哥,便似疯了一般又叫又跳,两人关了门在屋里谈了大半天才出来。师傅似是对大哥颇尊敬,临走了还交代自己不要多打听。

  还有,大哥很擅长哄小孩子,……和大姑娘。所以仁安药堂有时就成了书堂,一群毛孩子跟着大哥学念书,邻里便称一声翟先生,来看病的妇人也格外多,专找了大哥誊方子。

  正想得出神间,指下一动。

  陈宝一个激灵,蹲在床头叫:“哥?哥!听得见么?”翟清双眼紧闭,眉头蹙了蹙,眼角滑下一线泪来。陈宝心下大惊,这些年,翟清多是笑脸相迎的,便是年前差点没撑过去,也不曾掉过眼泪。

  半晌,翟清睁开眼来,眼神一片茫然。过了会,似乎才认清眼前的情景,“小陈……?我怎么了……”陈宝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又去炉子上端药:“大哥,你可要吓死我了,一个虚症怎么突然得了离魂病……”

  “离魂病?”心下已经有些了然。

  “嗯,你这是‘魄病及魂‘,气虚阳弱引得魂魄不能相抱,就发了离魂病。不过照理说也不会这么突然……唉唉,醒了就好。”

  原来,方才那一场并不是梦。

  陈宝又道:“大哥,方才你怎么了,《内经》上说离魂会变幻游行,你见着什么了?”

  “没什么……”

  从被救的那天起,脑子里就有些不清不楚,总觉得忘了什么顶重要的东西。后来想想,好像又都还记得。

  依稀记得自己也曾有家人,只是父亲去世,二弟惨死,家破业空,自己都难脱其咎。也曾有挚爱,只是远在雍京的华殿丹墀之上,明君圣主,传祚后嗣。更何况最后的拒绝与欺骗,还是自己选的。每夜甫一闭眼,就有无数冤魂纠缠梦中,厉声哭号逼问,追要血债,每每听得自己头痛欲裂,无力再想其他。

  可是今夜,突然就清醒了。千头万绪,转瞬理清。

  怎样混沌郁结,多少痛苦折磨,是非对错,本末因果,记不得理不清又如何,这种种虽多,怎么抵得上他眼中的那滴泪。

  一滴就洗去了蒙心之尘。

  招魂那夜之后,过了两日,景昭便命人备了马,只常予溪并两个侍卫随同,到城郊乡下踏青,看看乡间农人们平淡如水的日子。

  走到半路上时,下起了细雨,乡里人家,院外多有几树桃花,灼灼的浅绯色,隔了烟雨,就美得夺人心魂。

  此时已出来了两个时辰,前面遇得一户人家,几人便下了马,去找些水喝,顺便与乡人攀谈攀谈,问问年景。

  农舍里只一个佝偻老妇,身体还不大好的样子,不住咳嗽。常予溪便跑进跑出,不但帮着倒水送水,连炉灶也替她烧了起来。

  老妇满是乡人的淳朴热情,非要几位贵客歇息歇息再走。正闲聊间,篱笆咯吱开了,一个干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