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曲】第二章:夏尽 - 2
�,不只她认为如此。在泛自闭光谱障碍名人天宝葛兰汀女士的着作《我的大脑和你不一样》中,类似的论调也曾被提及。

  尽管这般论点据我所知并未为任何科学研究所认可,但我实是认同。

  尤其是我第一个同样有亚斯伯格与高敏感特质的外国笔友,凯莉,也曾经写过有关泛自闭光谱以及同理心的部落格文章。

  文章里头是这麽说的:「当你与一位泛自闭光谱障碍者交流时,请不要怀疑,他们是真真切切地在乎并爱着他们身边的一切。他们的如此在意总是使他们受到过度刺激丶受到周遭情绪的淹没,且不晓得如何有效地回应这些情绪压迫。因为如此,他们总是焦躁不安。而泛自闭光谱障碍者的焦躁不安,又反映在重复性的动作丶缺乏眼神交流等等表象形式上。这让许多人认为,这些泛自闭光谱障碍者是无法感知情感的,但事实上,他们的脑部正无所不用其极地试图把自己拉离这些过度激烈的状态。」

  现在的我,就正在经历这种受到过度情感淹没的焦躁状态。

  被何书语的故事里头涵盖的丶我一时无法消化的情感给淹没。

  我再度开始前後摇晃我的躯体。这般行为,被医者称之为固着行为。有些人会排斥自己的孩子有这般行为,甚至会透过疗法矫正。

  然而,这种固着行为其实是孩子希望帮助自身缓解情绪的作为,除了自伤行为以外,我想,无攻击性的固着行为其实是不该被矫正的。

  我的情绪被思想给拉远了。甩甩头,我决定重新专注。

  我仍觉得应该对於何书语的故事给予一些反馈,并为此绞尽脑汁。

  可,在我能给出任何反应以前,何书语再度开口,又是令人意外的一长串:「妳知道吗?这麽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讲出这件往事。就连和我每天相处的母亲,我都没有说过。自从芳儒发生意外以後,我变得很消沉。但看到母亲为我担忧的模样,我才决定振作起来。然而,这种振作是有时效性的,我发觉自己很快又要溃堤。所以我後来搬出来自己住,在这几年间,使自己变得孤独丶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其实别人说的话,我都在听丶新认识的每一个人,我都在观察。隔了这麽多年,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提起,还是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但是,我很感谢妳,让我把累积在内心的沉重吐露出来。所以,我才说,妳不用一直说对不起。事实上,妳似乎有某种能力,让人莫名对妳感到信任的能力。」

  何书语的最後那一句话,在我脑中回旋着丶反覆重播。

  最後,我挤出一句,灵光乍现:「哇!你说了好多。那,我也想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到你的书店帮忙。其实,我那天没有和你说我想来帮忙最真实的理由。其实,我……我觉得你看起来很友善,而且丶而且那天你不是借了我毛巾吗?所以我丶我很想跟你做朋友!何书语,我们来当好朋友吧!」

  啊!说出来了!

  天啊,林子亮!妳怎麽会说出来!人家听了会笑的吧!

  我真的很想挖个地洞躲起来。

  然而,就在我羞愧地低下头的同时,听见了……

  「哈哈哈,」噢,不!他果然要笑我了!「妳真的很有趣!」

  不对。

  这个语调,不是嘲笑的。

  是发自内心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还笑得那样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