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

  我说:“我笑爷可笑。这底下人还不是看爷的脸色行事——这园子这么大,这么多主子,让他们个个都服侍的妥妥帖帖怕也是做不到的。不过是估摸着那个主子得宠些,就巴结些,哪个主子不得宠,就怠慢些。爷会不明白?我这里不过是茶叶陈了些,没有新鲜泉水罢了。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胤禛看着我的眼睛,说:“没想到你还挺安贫乐道的。”

  我忽然就想起他送给我的四字考语——恃宠而骄,心下不觉一痛,连忙笑了说:“这也算不上什么贫贱吧,比起一般人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了。”

  然后就一时无语。他安静的喝着茶,就着桌上的糕点,从我的书里找出一本在那里看着,我也就为他捏捏脖子,捏捏脚什么的。两个人都不说话。

  过了半晌,他站起来,走到我的书桌前,翻着我写的东西,说:“你还真是事情多啊。都快赶上我那里了。这又是算分例又是抄佛经的。”

  我看看桌上堆得那么乱,自己也觉得好笑,说:“我这是能者多劳啊。”

  他翻出了我以前抄的一些东西,看着说:“你的字,是进益了许多。”

  我看见那是抄的一首容若的词,时间标注的是在南巡回来不久。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长相思

  “都回来了,何必做此思乡悲声,纳兰词是好的,只是太凄切了。”他柔和的对我说。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在心里苦笑了——他哪里知道,我的家乡不是北方这座雄伟热闹的城市,而是坐落在江南。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指。我吃惊的看着他。

  “这么凉。”他为我哈了一口气。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但这样的温情脉脉,我还是消受不起。

  “你恨不恨我宠年氏?”他顺势将我纳入怀中,在我耳边说,“说真话。”

  我感觉得到他的体温,但是为什么他的温度也会叫我发寒?

  我看着窗外的竹子,被一种乏味的困倦侵袭,手指还被他握在手里,握的有些痛,不再有暖的感觉,他到底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件有趣的玩具?

  “在想什么?很难回答吗?”他的声音里平静的没有什么情绪。

  我低下头,说:“我在想怎样回答,爷才会高兴。”

  他一下子松开了我,我站的稳稳的。

  “你要多照顾照顾年氏,她家人都在外省,她这又是头一胎。知道了吗?”他用一种几乎呆板的口气交代我。

  我稳稳的行礼说:“是。善玉定会照顾年格格。”

  他呆了一呆,随即说:“善玉?善玉?我以为你喜欢叫阿离。”

  说完就走了出去。只给我一个背影。

  又见默止

  自从他来过之后,我又有新鲜茶叶和玉泉山泉水用了,几个下人做事也变得分外勤快。心里清楚他倒不是对我有多少怜惜,只因为他最是较真的一个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断不准下面人欺善怕恶。

  二月初的时候,他又带着我去了城西那所四合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