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中卷完
�谢溶溶心都揪起来,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他把杨裳扔进马车里,谢溶溶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见他朝着自己直直走来。

  谢溶溶后退一步,隔着一条门槛问他, “禹世子是还有什么事么?”

  冷艳的少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葱白细长的指尖削剪得平滑圆润,夹着边角递到她面前,语气平缓,“给你的。”

  她抬眼看信封上的字和印戳:谢溶溶,广宁府行天镖局,另外还有一只黄花梨木雕刻喜上梅梢的百宝箱。

  谢溶溶不敢看他,刘峥的眼睛似是能洞悉一切,可他也未言一词,转身跟着上了马车扬尘离去。

  谢溶溶把东西藏在袖口里小跑回屋,院子里谢夫人正指挥下人把被褥搬出来晾晒,见她没头苍蝇一样往里跑,拉着她到一边低声道,“我还没问你,隔壁那个怎么这么久都没上门了?”

  谢溶溶挣脱开,“那不正合您意?”

  谢夫人点了点她脑门,恨道,“没良心。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他人……也不坏,当然,那是得看和谁比,就牛自明那种货色,还真有胆量凑上来。”

  谢夫人恼得不行,牛自明是半点没有自知之明,回了长洲县后还能隔叁差五到他的来信,她虽然对燕回还心存疑虑,但两厢一对比,谢溶溶和燕回放一起是花团锦簇,牛自明往跟前一凑,就是牛嚼牡丹,花插牛粪。

  “他回家去了。”谢溶溶只觉袖子里的信十分烫手,恨不得早些回到屋子里,关门锁窗不叫人发现,她推开谢夫人,语气里有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怒意,“你管他做什么?人家在北边过得日子不比在这儿好,说不定等人再回来,还得磕头下跪倒履相迎呢。”

  说完一溜烟跑回屋,销锁闩门,坐在桌前连连喘气,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盯着桌上的那封信,犹豫该不该打开。

  他走了将近一个月,日子空落落地像是少了什么。屋子还是这个,窗户还是那扇,连墙根底下的大榕树也没落几片叶子。可坐在树杈上、懒懒散散倚在窗棂边的黄鼠狼,却尾巴一扫连影子也不见。

  谢溶溶连着几日晚上都把窗子打开一条小缝,没了立在窗户纸上的剪影,连风也吹不进一丝。若不是杨裳带来的消息和今日这封信,她几乎要以为满屋子的零碎玩具和箱奁里的白玉笄是凭空出现的,在这几个月里细而无声地装点了苍白又千疮百孔的心门。

  她还从未和年纪相当的男子有过这么多纠葛,十几岁时了红笺聘礼,直到出嫁也少有和敬廷私下相见。盖头被挑开的那刻,她还愣了愣,几乎要忘了他长什么模样。

  七月七,长桥烟火那夜后,敬廷的面目日渐模糊,即使在梦里他身着喜服笑着叫她“溶溶”,那张脸也渐渐像被烛火吞噬了边角的纸卷,连低沉的声音也飘散在湖里,她似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绫布裹着腰身,一点点从水里提上岸。敬廷的身影下坠到幽暗的湖底,那里有华美的氅,沉重的翟冠,还有她割舍尽的前尘过往。

  越靠近水面,阳光就越盛,金灿灿地被粼粼水波分割,溶化凝结成一颗颗容纳了须弥的琥珀珠子。岸上的人向她伸出手,背着光影,她看清了他的模样,听清了他的声音——

  “跟我来——”

  一副悠散的嗓音,一张昳丽的面容。

  谢溶溶铺平那封信,薄页白纸上只有一行遒劲有力的字迹:尝遇良夜云中月,不问人间四季春。

  她从信封里倒出一把寸长的黄铜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