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春庭鸳草
浅浅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脸色难看起来的言家娘子,扭头离开了席位。

  闲适地走出了众人视线之后,谢母连忙加快脚步,踏着青石小径一路绕至假山之后,那身形快得连后面的侍女都跟不上她。果然,却见在如绦的柳枝尽头、成荫的花树之下,正站着一位青衣的年轻公子,此时听闻脚步声,抬起头来向她微微一笑。

  “沈、沈大人!”谢母急匆匆地住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抚了抚云鬓,向他颔首,“不知大人这时候上门……真是失态了。”

  “是在下唐突了。”沈梒行礼,含笑问道,“方才行至此处,偶然听得夫人们正在斗草……可扰了大家的雅兴?”

  “没有没有。”谢母被他那盈盈如水的秀目看着,一时间竟有些脸红,忙道,“若不是大人提醒,我真忘了 ‘胜春’该对个什么。也都是那言家娘子,偏爱斗狠,我若对不出她便真得意了——”

  她的话头一顿,忙看了眼沈梒,有些尴尬地道:“哎,都是些后宅妇人们的无趣之事,不提了。这边请。”

  沈梒与她一同而行,安慰道:“纵使是才高八斗之人,也有文思堵塞之时。偶尔对不出,也是常事嘛。”

  “说的也是。”谢母叹道,“但像大人这般的才子,肯定没有遇到过这种窘境。”

  “怎么没有。”沈梒笑道,“不怕夫人笑话。早年我未入仕之时,在江南一带游历,最喜欢参加清谈会。那时年少不知天高地厚,与前辈泰斗同席而坐,经常是被问得哑口无言。”

  “真的?”谢母有些惊讶。她只知沈梒少年成名,却不知他还有这段青涩往事,“那、那大人怎么办,不尴尬么?”

  “起初也是尴尬的,但后来便摸索出了个法门。”沈梒悠悠笑道,“被问到了不会的,便从容不迫地坐着,故作目下无尘之状,或平静地饮一口茶。旁人不知你不会,只会道你已胸有成竹,或觉此问太过庸俗故而不愿作答。反而会自惭形秽,不再追问了。”

  “这……”谢母听着,竟忍不住失笑出声,“真是好法子。”

  “夫人见笑了。”沈梒亦笑着,又柔声道,“吟诗颂对,本就是风雅之事。在这种事上争强斗狠,着实失了风骨。若夫人下次在遇到这种情况,不如便静坐饮茶,任旁人去斗便罢,不必突惹烦恼。”

  谢母一怔,随即便忍不住大为感动。她们这些后宅夫人们的明争暗斗,在爷们儿们看来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输了、受了委屈,说给丈夫儿子们听却都无人理解,也无人安慰。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沈梒一人,愿意听她诉说,还给她出主意。

  谢母心里软成一团,又是感慨又是感激。

  说话间,二人来至堂内,谢母忙着吩咐人奉茶又端来糕点,又取来了那幅《观碑》图,将前后的事情原委说了一遍给沈梒听。沈梒了然,让两个下人展图,自己起身细细地端详起来。

  “怎么样?”谢母在旁看着他,轻声问道,“此画可是真迹?”

  “唔……”沈梒直起了身,有些无奈地道,“不瞒夫人说,可说是真,也可说是假。”

  “这、这是何意?”

  “夫人可知 ‘一截成双’之法?”

  谢母一怔,心中一凉,顿时明白了。

  文人们题词作画多用宣纸,墨水在宣纸上极易渗透,而宣纸又多有五六层之厚。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