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毛
��清,移过去扶他。手伸到半空,突然被握住。

  赵慕青心神一震,立马想抽出来,可褚渊握得更紧。

  她奇了怪了,他从前恪守礼教,绝无可能和人做一点亲密举止,便是她以往缠着他,他都要皱好半天眉头。

  眼下他却可劲儿握着,死死不放。

  她是不是能当作这是揩油?

  “你很怕朕?”

  微凉触感令她打了个寒噤,镇定回答:“没有。”

  “那为什么蒙着脸?”

  “……”没想好理由,赵慕青沉默是金。

  若是往他脸上“啪啪”招呼两个耳刮子解一时气,自己不仅手疼,还不划算。

  她不怂,但惜命。

  褚渊手下用力,“说。”

  腕骨被捏得生疼,赵慕青生怕他不知轻重真捏碎了,忍痛道:“奴婢自小面容丑陋,羞于见人,恐怕陛下见了作呕。”

  褚渊不置可否,手一松简短命令:“扶朕回去。”

  赵慕青知道没有拒绝的理由,拒绝了只会显得心虚有鬼。

  一路花木扶疏,郁郁葱葱,由于她扶着他走得磕磕绊绊,到时已是后半夜了。

  夜色里,宏伟宫殿灯火辉煌。

  但对赵慕青而言不感到涩然,就像一开始进金陵时看见城楼,就像看见废弃的芳菲宫,宛若有只手把心脏揪起来,搓扁揉圆。

  永安殿,曾是舅舅所住之处。

  那时,她常常在这里跟舅舅学写字,学读诗。有一回,舅舅还告诉她,“姑娘家要温柔如水,羞羞答答,才能讨男子喜欢”。

  但伤春悲秋是少年的特权,已不大适合她这个上了年岁的人,因此即便睹物思人,她也不允许自己多想深想。

  冷风吹拂,一缕发丝飘到嘴边,痒痒的。赵慕青伸手拿开,听见褚渊吐息愈发沉重。

  偏头,不期然与那双眼视线相对。

  不知是不是满室灯火晃瞎了她的眼,赵慕青竟觉得他此时眼底泛着猩红血丝,似是刻意将某些不合时宜的情绪一压再压。

  他推开她,手撑着门框喊:“王显,给朕滚过来!”

  有宫女从里间出来,揉着惺忪的眼睛一看是皇帝,吓得一个激灵跪倒在地。

  “陛、陛下。”

  “王显在哪?”

  宫女战战兢兢道:“王公公有事出宫了。”

  神志有些浑,褚渊视线一转,瞥见杵着的赵慕青。

  她揪着衣角扭扭捏捏道:“陛下,奴婢还要去送药,就先……”

  “朕的事重要,还是你的事重要?”褚渊似是忍无可忍打断。

  “……”赵慕青斟酌了一下,没答话。

  心里翻白眼,是是是,天大地大,皇帝老子你最大嘛。

  她还是懂得越想脱身,越不能反其道行之的道理的。是福是祸躲不过,他现在就是只雄赳赳的老虎,得顺着毛捋。

  殿里空荡荡,案几上放了个小鼎,燃着安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