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byebye!(12-13)
  村,生长于那样一个贫穷的环境。

  心口的疼痛来得那样快,退去那样慢。那年回家过春节,我不愿再一次进城

  了,对父母说自己累了,想嫁人。母亲忧愁着表情说,恐怕提亲的那几家,都不

  能还清我们欠郝仁的那笔钱。我不敢说自己已经还清了,咬着牙说以后我来还,

  让她不要担心。

  春节过后没多久,郝婶却追到我们家里,拉着母亲说了一阵家常,提出帮父

  亲办一个驾照然后在城里开车,也能多点收入不是?

  母亲叹着气,驾照容易拿,车哪去找啊。郝婶说没关系,一切有她呢,然后

  找个理由说店里人手紧,希望带我一起走。母亲不知道怎幺拒绝,眼巴巴望着我。

  郝婶跟我到自己住的那间小屋,我坚决地告诉她自己不会再去了。她关紧房

  门在我面前流泪,才说郝仁病了,希望我能去看看他。

  我想不通这一切,她明明知道郝仁为什幺要留我,偏偏还帮他。郝婶虔诚地

  说:「丫头,你有一天会懂,女人不想看自己的男人一天天病得更厉害,才会千

  方百计找能医他的那剂药。」

  自己可以治病救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我不知道,为什幺一次次不能拒绝好婶,

  是她看上去如此软弱,对自己造不成伤害吗?

  【二〇〇二】不知不觉又已经是初冬。

  从浴室走出来,一路和郝仁相拥着到床上,没有吃药的郝仁无力持久,很快

  就从我身上滚落了下去。身上失去男人身体的重量,呼吸顿时自如了很多,我从

  来没指望他带给我高潮,问他索要高潮的几次,只是在借故发一下牢骚。

  郝仁平静了呼吸,说起最近帮我新看了一套房子,正在叫人装修。他说:

  「我总感觉你就要走了,这套房子你肯定不愿意留着,你抽空去看一下,趁工人

  还在,有什幺不满意的地方自己对他们说。」

  其实我一直想要的,是那种真正平静的生活,有一份稳定的收入,爱一个简

  简单单的男人,然后把自己嫁给他,一起住进一套普通的房子里。郝仁的好意都

  是多余,他已经不欠我什幺,再这样下去,又像变成我欠他。

  郝仁问我今晚是不是住下,我拒绝了,说不好意思让郝婶一个人在家等。其

  实我早就明白了,我绝对不欠郝婶,她不过是拿我医她自己的男人,有什幺资格

  让我惭愧?

  想起很快要考虑小雨的住处,毕竟不能由她一天天大了肚子仍在店里乱晃,

  我对郝仁笑笑,接下他递过来那串新房的钥匙。

  打开房门走出去,崭新的钥匙串在手里叮当作响。我把钥匙握紧,心想如果

  幸福也能像这串钥匙一样能被紧紧握住多好,和自己真正爱的男人依偎在一起走

  过一片片时光,而不是别人的一剂药,医好了人家却把自己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