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誓约
�不觉发慌,才要数落,目光却被一个模糊的身影晃了过去。这身影立在屏外向她躬身施礼,然后一句沉稳的男音便传了过来:

  “郑梦观亲迎,请行奠雁之礼。”

  云安听罢微有发怔,满脑子的主张竟一时停滞了。

  她自然是从不认识郑梦观的,便是“梦观”之名也是此刻听见才想起来,还是离家前柳氏向她提过一回。然则,她也不知怎么了,只觉这郎君的声音配着他的名姓,格外悦耳。

  云安回过神时,一只五色丝线缠绕的大雁已被侍女接了过来,郑梦观也进来了,就与她正面对坐。只不过,二人眼前还隔着一把团扇,是素戴扶着云安的手举起来的。

  成婚的礼节也太繁琐了些,好奇的云安这样想着。

  于是,郑梦观究竟什么模样,云安直到礼毕出堂也不曾瞧个真切。及至登车,又依礼蒙上了皂罗盖头,更连个身影都望不见了。

  ……

  春庭月午,夜深花静。一日的喧嚣总算平息,百子帐中的红烛尚在尽情摇曳,仿佛是在催促,要春榻上的新婚夫妻早赴鸳梦。

  可,这对新人间并不大顺利。

  “郑梦观?你睡着了?”

  云安头上还蒙着盖巾,只能从下头望见那人一双乌皮靴,不知他是何情状。等得太久了,她有些烦躁,便索性先开口。

  郑梦观诚然没有睡着,不过迟滞凝神,就像下午亲迎的情形。云安的话音钻入耳内,他先是意外,又恍然,想起要揭盖巾的事,可犹疑着抬手,半天也没有碰到。

  这间隙,云安越发不耐烦,自己把盖巾拽了下来,但光影晃眼,她没有立即撞上郑梦观的目光。

  “你……”郑梦观不由提了口气,却是清楚地看见了云安的容貌——这女子一副灵慧相,却还小,眉目间结着一股淘气。

  “郑梦观?”云安一时定睛,那人的脸模子正对着她。她毫无羞涩为难,试探着又唤了声,然后便咧嘴一笑——原来,这声音动听的郎君,生得也很好。

  郑梦观似出了神,没有应诺,云安便也安静赏看。她的印象里,读书人,又是高门公子,便当和裴家两个儿子差不多,儒弱自矜,或有些资质,不算平庸,带几分天性骄傲,都无可新奇。

  然而,这位郑二郎却很不一样,不像寻常的后生。他长了张俊朗的面庞,眉宇萧肃,脸廓分明,若雁过寒潭,风拂玉山,天然一段高逸之态;头戴黑缨冠,身穿绛纱袍,腰间系着玉銙革带,肩阔背直,方正挺立,衣衬人,人衬衣,相得益彰。

  “郑梦观,从现在起,你我就是夫妻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云安对这门婚事早有打算,看完了人也没忘言归正传。

  郑梦观果是神游天外了,用力闭了下发涩的眼睛,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何事?”

  “无论如何,不能休妻,不要和离,就算我今后没能给你生下男孩,你的正妻都只能是我裴云安。自然,你想纳妾我也不会干涉,她们所生的孩子,我都会视如亲生。”

  郑梦观才觉得云安尚小,稚气未脱,她便说了这番惊天动地的话,其言辞恳切,态度坚毅,俨然就是立誓。不过,哪有人新婚之夜与夫婿立这种誓约的呢?既不吉利,也显得太过冰冷。

  “既为夫妇,六礼咸备,便非同儿戏,我必定恪尽其责,无亏夫妇之道。”郑梦观一时虽未理解,但云安是他亲自迎回家的,这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