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卷 快哉风|9.问鼎(九)
r />   身后,就是吓呆了的李家子弟。再身后,就是滚滚濡水。昭武郎将杨怀早已忘了自己是谁,推开一个挡路的袍泽,再撞到另外一个,然后丢下兵器,一头跳进红色的河流里。

  在他身前身后,还有数以百计的李家子弟,失魂落魄地仓皇逃窜。明知道逃至对岸是什么后果,明知道段阎王就在对岸磨刀霍霍,却再也不敢回头。

  突然,他们看到了一道刀光。不是来自背后,而是来自身前。

  数以千计的李家子弟走入了河道,沿着浮桥两侧,杀死自家逃兵,涉水而前。濡水河南,一直试图保存实力,以最小代价过河的柴绍放下鼓槌,长啸而起。

  濡水河北岸,陌刀队已经推过了第一座桥头。然后沿着河道,继续不疾不徐地向第二座浮桥的桥头推去。兵锋所指,如沸汤泼雪。

  到了此时,不用跟伍天锡联络,石瓒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三百人组成的陌刀队可以将上岸的李家军冲散,却无暇将他们杀光,也无暇毁掉浮桥。而自己麾下的弟兄最擅长的就是打顺风仗。全给老子压上去,把姓柴的砍进沟里丢下鼓槌,他高高地举起长刀。大帅有令,全军压上早已迫不及待的亲兵们立刻扯开嗓子,将这道将令伴着号角声传遍整个北岸。

  大帅有令,全军压上

  大帅有令,将姓柴的砍进沟里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咚咚咚,咚咚咚呐喊声,号角声,战鼓声,烧得人热血沸腾。伴着沸腾的角鼓声,石家军抄起兵器,冒着羽箭向河岸边的李家士卒冲了过去,手起刀落,将对方砍了个人仰马翻。

  整个北岸战场登时乱成了一锅粥。在陌刀队所向披靡的攻击下,李家军仓促结成的防御阵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冲垮。很多将士被吓破了胆儿,掉头跑进了冰冷的河道中。而通过六座浮桥,还有大批大批的李家士卒不停地往岸上冲,红着眼睛,狼群般围着陌刀队打转。恨不能立刻从陌刀队身上啃下一块肉来。石家军一投入战场,立刻扑向了浮桥头,与李家军在六座丈把宽的桥头处杀得你死我活。如此狭窄的接触面上敌我双方都无法形成有效组织,往往是前排倒下,后排补位,完全凭着个人勇力在硬耗。甚至在同一座桥面上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稍微冲得靠前一点,除了后背还对着自己人外,前方,左方,右方就都成了敌军。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乱情况,让弓箭手和弩手们最难发挥作用,端着弓弩瞄上好半天,却无法保证不将自家袍泽误伤。而被陌刀阵吓破了胆子溃退到河水中的那些家伙,很快又冲到了弓弩手的身前,把本来就不再整齐的弓弩手队列冲得千疮百孔。这个时候,刚刚冲上来保护弓弩手的朴刀手们,就只好暂且充当一回督战队了。在段志达的喝令下,手起刀落,将以昭武郎将杨怀为首的溃军接连斩杀了二十几个。溃下来的兵卒被血淋淋的刀光吓醒,惨叫一声再度回冲。他们头先没入水中,然后再探出水面,一步步重新涉过了红色血河,一步步捱上去,再度跟岸上的敌人或自己人搅成了一团。

  站在血河靠南岸处,左翊卫大将军柴绍脸色铁青,几次将手中刀举起来,几次又缓缓放下。仗打到如此地步,早已成了一支鸡肋。他先前以少量牺牲渡过河去,抢先一步堵住窦建德退路的计划彻底失败。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下不了将全军压上,不惜任何代价消灭对岸敌军的决心。左翊卫积攒这点家底不容易,一拥而上冲过河去,凭人数优势有可能将对方拿下。但那样一场仗打完了,左翊卫也就彻底残了。兵到哪去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能不能堵住窦建德会不会被人借机吞掉都很成问题。

  按常理,博陵军和幽州军应该已经追着窦建德杀过来了,他们带的可都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