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
  吟从尖叫到嘤嘤哭泣。翁送元心花怒放,他知道女人受用到了极点,便用哭音表达她的意思,她的哭愈嘹唳,其程度愈剧啊!

  “送元,磨蹭什么?快练活儿呀!”

  把女人整个提起来,

  翁送元动作起来。

  “送元,数数儿。”每次快意淋漓之时,女人都让翁送元数数。

  一、二、三、四……

  翁送元数数,女人呻吟。

  每次翁送元都数到相当数量,直到女人哀求着叫他放了她。但今天,刚数了不多的数量,翁送元身子一耸,没声儿了。

  女人的吟唱也停顿下来,“怎么了,往天的劲儿呢?”女人烦怒地说。

  翁送元嘿嘿地笑着,呈尴尬之相,“累哩。”

  “你明天不就是斗个地主婆么?就分神了!”女人说。

  “哪儿跟哪儿,两码事儿。”

  女人不屑地看了翁送元一眼,“甭嘴硬,你们山里爷们儿没有一个正经货,地主婆都让你们动心思。”y冷的女人,有其y冷的逻辑。

  翁送元抱头睡下了,酣声渐起,由隐约到生动,直至雷声滚滚。

  那女人瞪着两只不眠的小眼儿,“谢亭云,咱们走着瞧!”

  她恨恨地说。

  七

  晚上的大会开始了。

  因为知道今晚开始批斗了,人来得特别齐,人们好奇;来了以后,一改以前的吵嚷不安,变得安安静静,人们不知道斗谁,人人紧张。昨晚,后岭村人大多数没有睡好觉。人们在心里盘算:斗地富反坏右,地主有一个,死了;富农有两个,不仅不罪大恶极,还老老实实,人缘极佳,谁是反坏分子呢?没有干缺德事的人亮在台面上,也就是说,没有揪得住辫子的坏人。但谁又没有点毛病呢?比如多拿了队里一捆草,少付了队里一斤粮钱,跟邻居打架动过手,说过吃食堂的风凉话,摸过别的女人的奶……等等,等等,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但说不准,说不准运动到哪种程度。所以,人人都觉得不像挨斗的,又都觉得像是挨斗的,就失眠,就睡不好觉。挺挺地等到天亮,看晚上斗谁吧。

  会场那个静啊!

  翁送元看了看台下的人,抹了抹眼角的哆目糊,咳嗽了一声。下面都吓了一哆嗦。他指了指天花板,“翁息元,我叫你买的汽灯呢?”他居然问的是汽灯。大家悬起的心,又放下了。

  “昨天要去买,掀开钱柜一看,没钱了。”翁息元一边说,一边瞧了翁上元一眼。

  翁送元不满意地抬起了胳膊,嗫嚅出几个字,谁也没听清楚。人们支起耳朵,却见他“呼”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

  “开会!”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谢亭云来了没有!”

  “来了。”一个极柔弱的声音站了起来。

  “你到台上来。”他毫无表情地说。

  谢亭云就站到了台上。

  下边轰地一阵乱,但很快就自行停息。

  “后岭大队批判地主分子谢亭云大会现在开始!”翁送元庄严宣布。

  谢亭云的身子一顿,茫然的目光看着翁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