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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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边没有声息。

  “在咱们后岭的历史上,反动地主冯明阔罪大恶极,他霸占良田三十亩,欺压百姓三十年,打骂长工凌辱妇女,勾结日本汉j围堵我八路军游击队战士,十恶不赦。他虽然负罪而死,但他的罪行革命群众还没来得及清算,这是不可以的,是万万不可以的!冯明阔虽然死了,但地主婆谢亭云还活着,她是冯明阔的遗臭,是地主利益的代表,必须坚决批判,彻底打倒!

  翁送元今天捧着一张纸,他一板一眼地读出了上面的字字句句。气也轩昂,词也庄严。那是他夫人凌文静的手笔。

  “打倒恶霸地主冯明阔!打倒地主分子谢亭云!”

  翁送元喊了两句口号。那是纸上给他明明白白写着的。

  人们感到突兀,面面相觑。

  “喊口号呀,大家都跟着喊。喊不喊是立场问题,喊声大小是力气问题,不能不喊。”翁送元告诉大家。

  于是,他又把口号喊了一遍。

  下面还是没有回音。

  冯明阔死了,你不打他都倒了;谢亭云一个妇道人家,瑟瑟缩缩站在台上,柔弱可怜无助的样子;她能对旁人怎么着?再说,冯明阔倒底做了哪些事,除了一些上点年纪的人,谁知道呢?打倒她有啥用,怎么个打倒法?

  死寂的会场,使翁送元感到难堪,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蠕蠕的,流到他的颈子里,像小虫爬。他看看翁上元,又看看翁息元,目光里有乞求之光。翁上元、翁息元部低着头,似乎都没有看见。

  ……

  第一次批斗会,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回到家里,凌文静偎在被窝里还没睡,她在等他。昨天夜里的激情未曾得到发泄,今天若再得不到补尝,她那颗敏感的心是如何也不会平静的,她会病的,至少会萎顿数日,茶食无味,精神恍惚。这样的经历她有过,她害怕再重复这样的经历。

  翁送元躺下了,不曾有与她温存的意思;她的情绪浮燥起来,把两条光光的瘦腿放到他的脖颈之上,“送元,来嘛。”声音还是温存的。

  “咱没心情。”翁送元郁郁地说。

  女人的两条杆子腿在他的脖子上绞了绞,“翁送元,你居然也敢说没心情。”口气是严重,但语调还依然是轻柔的。毕竟这是她小小的期待。

  翁送元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把头整个用被子包裹起来。

  女人终于失了耐性,把翁送元整个被子揭了,“翁送元,你装得哪门孙子!”女人咆哮了。

  翁送元索性坐起来。

  “文静,你别生气,狼还有打盹的时候,咱今天真的提不起精神来。”

  在女人一再追究之下,翁送元把批斗会的情形对她讲了。

  “又是那个谢亭云!”她恨恨地说。

  “你说咋办呢?”翁送元向她讨教。

  “你得再动员。”女人很在行地说。

  “咋个动员法?再读报?”

  “后岭有几个识字的,读报这一套对他们不灵。”

  “你说咋办?”

  “攻心!”

  “咱不会。”翁送元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