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祁汾听到门外有动静,赶紧走了出来,他也不顾自己大哥的心情,拉着我往客厅赶。

  打开门一看,婆婆正蹲在那激动地擦拭崭新的大家伙,两个小家伙不吵不闹,好像也感受到那一份喜悦。我走进去仔细一瞧还是上海产的,最畅销的蜜蜂牌缝纫机。四个抽屉加一个翻斗,它是最高级的“五斗式”。因为计划经济的缘故,各种牌子的缝纫机虽有质量差异,但价格却相差不多,有的只是地区差价。上海的价格即可成为尺子,据我估测这玩意要150元左右。

  祁源左手抱着唐堂,右手提着一个大布包,神神秘秘地走到我身边:“阿楠,这个惊喜还满意吗?”

  缝纫机,是五六十年代家庭主妇向往的重要生活设备。“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是当时老百姓穿衣的基本口诀,而要实现一件衣服“9年”服役期的完美度过,在50年代妇女都走出家庭参加工作的时代潮流下,光靠用针线缝缝连连显然已经不是能顶半边天的女同志愿意承担的事了,哪个丈夫都想攒钱给妻子买一部缝纫机。所以,多年来缝纫机与手表、自行车同为老百姓争购的“老三大件”。

  手表是老六哈尼结婚的时候送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还上这份重礼。自行车是公婆托关系买的,当做新婚礼物给我们小两口。由于当时技术水有限,这车使用起来并不算方便,正常情况下都是祁源在用,成为往返部队的必备法宝。

  家里唯一缺的就是一部缝纫机,考虑到家里的经济条件,我本打算今晚和温祁源商量一下,采取分期付款的办法去红旗的单位赊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我有再多的款式,没有一个像样的生产工具,那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实际掌握经济大权的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工资不是寄给战友家属了吗?哪里来的闲钱买奢侈品?”婆婆对于男女感情这块总是有超出同辈人的浪漫和包容,老人家早就拉开准备看好戏的小儿子,顺便把三个小的也“打包带走”。

  温祁源故作潇洒:“这点小钱怎么会难道大爷,小楠楠未免也太小看为夫的实力。”看到某人在那耍贫嘴,不老老实实交代问题,真的很火大。我用布将缝纫机盖起来,径自走回房间。他立马着急了,将情况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黎恂婶子教的这一招“欲擒故纵”真的很实用!赶明等红旗和小曼结婚了,让她再教几招驭夫之术。

  原来这部缝纫机是祁源托大哥买的。一个从美国留学归来的权威在上海举办学术交流会,院长研究让同样有留学背景的郑飘扬学习。趁着会议的空隙,他揣着巨款买了这部来之不易的大件。钱是温祁源熬夜写书挣的,他向汪书记提前预支了稿费再加上这个月的工资勉强凑齐。(千千小说独家发表)

  看在辛辛苦苦的份上,我很快就原谅了他。温家的家规完完全全是婆媳这两年制定的“霸陵条约”,我一向要求温祁源“食不言寝可语”。今天难得开心,我在饭桌上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其中包括姐妹来访和话务室发生的离奇事件。

  他的神情有点凝重:“那个叫楼牧的新团长,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此人深不可测,绝非善类。”“你怎么认识他?人家楼牧可刚刚从政治学院毕业啊!”我瞪大眼睛问了几句。温祁源做了一个求饶的动作:“老婆,本来打算文件下来再给你个惊喜的!我刚刚升为副团长,工资也跟着提了一点哦。”

  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没告诉我啊?等哪天买瓶二锅头灌醉,到时候套套话,现在我就当一个聪明的傻子吧。男人有了权力很容易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这辈子好不容易嫁到一个好丈夫,可不能再被抢走:“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你可要时刻保持自己的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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