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白。

  “还没好,阿米尔。”他说,“不过快了,拆了线就好。”他的英语带有浓厚的乌尔都语翘舌音。

  线?

  阿曼德双臂抱胸,他的小臂毛茸茸的,戴着一条结婚金链。“你肯定在想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那很正常。手术后总是有这种茫然的状态。所以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我想问他线的事情。手术后?艾莎在哪里?我想看见她的微笑,想拉着她柔软的手。

  阿曼德皱眉,扬起一道眉毛,看上去有点自以为是。“你在白沙瓦的医院。你在这儿两天了。你伤得很重,阿米尔,我得对你说。要我说,你能活下来真的很幸运,我的朋友。”他一边说,一边伸出食指,像钟摆那样来回晃动。“你的脾脏破裂,幸运的是,很可能是后来才破裂的,因为你的腹腔有出血的初期症状。我那些普通外科的同事已经给你做了脾切手术。如果它破裂的时间早一些,你也许会流血致死。”他拍拍我的手臂,插着输液管那边,露出笑脸。“你还断了七根肋骨,其中有根引发气胸。”

  我皱眉,试图张开嘴巴,却想起有线。

  “也就是说,你的肺被刺破了。”阿曼德解释说,他拉着我左侧的一根透明塑料管,胸腔又传来阵痛。“我们用这根胸管弥合裂口。”我顺着那根管子,看见它一头插在我胸前的绷带之下,另一头插在装着半罐水柱的容器里面。泡泡的声音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你身上还有很多不同的创口。也就是‘伤口’。”

  我想跟他说我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我是个作家。我想要张开嘴,又忘记缝着线了。

  “最严重的创口在上唇。”阿曼德说,“冲击力让你的上唇裂成两半,从人中裂开。不过别担心,整容医师帮你缝好了,他们认为你会恢复得很好,不过那儿会有道伤痕。这可避免不了。”

  “你左边眶骨组织破裂,就是你左眼眶的骨头,我们也替你修好了。你下巴的线要过六个星期才能拆,”阿曼德说,“在那之前,只能吃流食和奶昔。你会消瘦一些,而且在一段很短的时间内,你说话会像电影《教父》第一部里面那个阿尔·帕西诺一样。”他笑起来,“但你今天需要完成一项工作,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

  “你今天的工作是排便。你完成之后我们才能开始喂你吃流食。不见粪便,不给食物。”他又哈哈大笑。

  稍后,艾莎帮我换输液管,又善解人意地摇起床头。随后,我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脾脏破裂。牙齿脱落。肺被刺穿。眼眶裂开。当我看见窗台上有只鸽子啄食碎面包的时候,忍不住想起阿曼德或者法鲁奇大夫适才说过的话。冲击力让你的上唇裂成两半,他说,从人中裂开。从人中裂开,像兔唇那样。

  隔日,法里德和索拉博前来探望。“你今天知道我们是谁吗?你记得吗?”法里德半开玩笑地说。我点头。

  “赞美安拉!”他说,喜气洋洋,“不用再说废话了。”

  “谢谢你,法里德。”我透过缝着线的下巴说。阿曼德说得对——我听起来确实像《教父》里面那个阿尔·帕西诺。而我的舌头让我大吃一惊:它伸过我赖以进食的牙齿原来所在的地方,却是空空荡荡。“说真的,谢谢你替我做的一切。”

  他摇摇手,脸色有点尴尬:“别这么说,没什么好谢的。”我转向索拉博。他穿着新衣服,淡蓝色的棉布长袍,看上去尺寸大了一些,还戴着黑色的无边便帽。他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