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大刀美髯下蒲东
p; 宗泽颇觉好奇,乃问:“前番也瞧得出,那惊死党项王者,怎讲?”

  小将面有土色,不敢直视,喃声道:“太守当知,重和年间,朝廷与西贼,大小战有百余,西贼悍将,逆王李讹宗,挟贼首李乾顺积威,兵进额佐府,这一战,贼军大败,缘何?本非是果然调兵遣将得当,只这大虫,引着一行三十六骑,趁夜卷入李讹宗大营,身披轻甲,手持长枪,迎面点起火来,只三十六骑,阵营里冲撞一夜,践踏致死者不知几千几百,待天明时,经略相公方敢使军出战,趁势将个西贼掩杀殆尽,并不留有一人逃窜。正在那战里,这大虫鏖战半夜,尚不知困倦,只千军万马里,勾挠遍地处,一杆长枪,平地生的莲花一般,绕著李讹宗后心,追杀出三十余里,深入西贼心腹,将个贼国上将,官拜定远王的,生生教他一个,杀散了随从,却不就此戳死,一日过三关,半道上骇破了胆,便在中兴府城前落了马,待西贼抢去看时,已然死了。”

  宗泽闻声,慌忙喝令:“这贼不是个无谋的,快教排下拒马陷阱,休教反赚了来!”

  小将岳飞,毕竟不明所以,问道:“看他人困马乏,太守何必如此?”

  宗泽道:“既敢只身杀入贼国心腹,当是个亡命的胆,知机的将——额佐府那一战,你却不知,下官只听分说,道是当时些引军的当机立断,却不知更是这汉子功劳,如今听来,只怕早瞧出军阵里破绽,方敢以一身,勾引后军挺进。”

  话音方落,外头又一声喊,官军忙走如丧家犬,原来他这大营里,不肯落下陷阱,又厮杀半日,教那九骑惊破了胆,又无上头军令,人人困顿,委顿不起,却教独岗上的,下了马銮铃,悄然傕近,拨开寨门,一拥而入。

  宗泽毕竟年老体衰,方才那一摔,不能再事鞍马,教些将官,簇拥往外来看,只见火光里,那九骑奋不顾身,当先那大虫,擎一杆点燃的旗,横冲直撞,又远远望见这里人多,匹马杀来。

  秦明虽是心有余悸,却知吃皇粮的,只好拼死相救,教将佐护着宗泽急忙后退,取了无鞍马,掣上狼牙棒,立马挡定。

  那擎大旗呼喝的,自是赵楚,看得秦明,不分说它,迎面一刀,可怜秦明没个稳妥立足,教他勾下马来,正慌乱间,乱军里刺出一员小将,舍命来救,喝道:“休伤俺同僚,且吃我好杀。”

  那一枪,一往无前,竟果然舍命来并,赵楚本待走马将这秦明赚了去,却知厉害,不敢大意,反手挡住,倒教秦明脱了钩,又翻身上马来战。

  三五合后,那小将手足无措,毕竟气血正盛,当时没了勇力,只好左右支拙。只是咬牙切齿,不肯后退,韧如苇丝。

  赵楚大齐,按住大刀问道:“你这泼厮,倒是个人才,可通姓名?”

  小将骂道:“叛国反贼,安敢如此?待擒得了你,好教知晓!”

  赵楚有这一番动荡,早不复往日那般,坦然只若,只是笑道:“看是个人才,却是个荤张。既有你那当大的天子,贪滥的官家,不肯容世道里教俺活命,凭恁便他教死,俺只好等死?”

  口内说话,手中发急,觑个破绽,一刀搠在小将枪上,仗着火焰驹天下无双,让开秦明,反手欺进,手起一鞭,正中小将后心,将个护心镜,打了个纷纷蝶翅般粉碎,将那小将,一口逆血翻涌,登时昏死过去。

  待再复一刀,枭了这人性命,那秦明,本得这小将斥责,心生不悦,却见他不以为前番所言,死命来救,心内感激,一声吼,将平生的本领,一发施展,倒将赵楚挡在外头,又有那亲军里的,死命来救,方将个小将,留下一段往后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