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天作妙手弄苍生(中)
�安然闲坐,神色竟不惊慌。

  赵楚看时,林娘子正是她,一边的锦儿,本凝神戒备,待见了他,缓缓吐一口气,几萎顿欲坠,那林娘子,将个手臂轻轻挽住,方起身答应。

  赵楚立在门前不敢进了内去,叉手道:“都教阿嫂连累,好是不得心安。”

  林娘子微微笑道:“奴家心知赵大郎照拂,必定无事,早早能与官人见了,何必惊慌?”

  不说琼英孙安钦服,便是赵楚,心内也觉了不得,又问她周全,心有余悸。

  林娘子不便出来,只在门内站着,一边答礼,道:“多劳叔叔牵挂,只是不损分毫。奴家本想,纵然叔叔来,得救,便是赶不及,悬梁一死,解脱,并无甚么别处。”

  琼英顿起肃然之心,以手扶额后怕道:“只当时,无心不教他两个坏了清白人家,竟不知世间,有这等女子,当真教人心服。”

  早早问了,林娘子也是困顿,须安歇,四人急忙告退,将锦儿送他出门,回头好是尴尬,不决怎生出口。

  孙安玲珑剔透,喝令那喽啰几个,道:“早些补了大门,先将吃食清水送来,礼待里头的,有一个不应,管教葬身无地。”

  琼英又教几个贴身的女子,将院内好生照看,见有喽啰来说,道是军里郎中早到了大堂,便请赵楚,往先看了伤。

  见那几个郎中,赵楚问他:“我妻如何?”

  有个沉吟片刻,缓缓道:“非是小人们断言,本是体弱,又遭风寒,内里已是疴重,又经了炙烤,譬如水火相撞,难得保全。”

  又一个道:“只是气息不绝,将几副药汤灌去,暂可保命,要醒,小人们几个,着实束手无策,头领们乞命,小人手段,仅止于此。”

  赵楚恻然,将手指,往崔念奴面庞里摩挲,道:“一者,赵楚照料大意,竟遭毒手;二者,那厮何苦苦苦相逼,但只向俺来,决生死,无憾,连累我妻至此,宁不教人好恨!”

  琼英在一旁劝他,道:“安夫人手段高超,有起死回生之能。”

  那几个郎中得了她眼色,急忙也说,好歹教赵楚渐渐有了祈望,解脱开衣襟,胡乱吞几口酒肉,教那郎中道:“但有会刮骨的,尽管下手。”

  孙安道:“也有醉骨的药汤,一饮而尽,万事不知,只到醒来,已敷衍了药膏,何必生生受痛?”

  那郎中里,有行脚在江湖的,颇有手段,也来劝道:“好汉容禀,小人往常,也做那刮骨敷衍的勾当,纵然是个铁汉,也须将药麻翻了,再使些绳索死死牢牢捆缚住,才好下手。”

  赵楚问他:“倘若就此下手,宁如何?”

  郎中摇头叹道:“只是难,好汉自肩往下,腰腹往上,皮肉俱都死坏,倘若动刀,便须将这坏死的尽皆剥下皮,剔去腐肉,直至于骨,再将好药敷上,用干净白布裹了,一旦疼痛发作,常人不好忍受。”

  赵楚笑道:“只是下手,那麻药,俺也知晓,能侵心神,能乱肺腑,最好不使,便不使。早与西贼厮杀,中伤怕不百千次,都在敌后,哪里能有药料将来?只教弟兄,将那战刀用火烤了,割开皮肉,装置草药,如今背里已没了知觉,何况能比往昔?我妻命在旦夕,心中悲痛,区区皮肉折磨,也能忍受。”

  苦劝不住,只得依了他,待除去衣衫,只将个打底的牛鼻长裤,用白布包了卷在腰间,琼英羞红了脸急忙转身,只听众人啊也一声乱叫,忍不住掉头来看,登时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