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乱环计(下)
��,将热水打了,取个大盆往内屋里去清身,窗外赵楚勉强按捺,只将这几个都要作死人看,好歹见个空隙,闪身钻入屋内,将手头的蒙汗药,将那干净的酒肉分出一拨来换好,细细辨明颜色,胡乱混了大堆的,又看那墙壁上酒葫芦,冷笑钻出,沿原路而回。

  待自窗外翻入,只听外间掌柜的与燕青几个随从说话,而崔念奴竟将荞枕并着被物包了,做出个人形模样,依着炕头轻轻摇晃,灯光投射,窗外便见有两人浓情。

  见赵楚回来,崔念奴将那物事放开,面红耳赤,眸里水光艳艳,酥了一般。

  赵楚心有余恨,径扯落了被物,并无小几遮挡,吹灭了油灯反手搂抱,崔念奴娇-吟出声,静悄悄大雪天里分外清楚,却低声道:“大郎又作甚么鬼怪?”

  赵楚只觉一身的汗毛乍起,从不曾体贴过的温润,似要消化周遭,若非勉强按捺,也须叹出声来,低声道:“甚么鬼怪?只是方才不见姐姐,念想的很了。”

  那厮们龌龊,他自不肯讲出,紧紧拥了崔念奴,黑暗里并蒂莲似,只有她渐起吐纳,将那芬芳都贴在脸上。

  崔念奴不能自禁,反手也抱了,蒙着被吃吃娇-吟般又笑,道:“大郎不嫌,早晚都是,眼下都是虎狼,那厮们片刻又要来查,休教听了去。”

  赵楚笑道:“情难自禁,实非轻贱,姐姐心里当知。”

  崔念奴便偷笑,将上下皓齿,轻啮他耳垂,身子微微颤抖,道:“只看大郎定性,比那寺庙里的高僧如何?”

  赵楚按她腰环,只觉这天地里,杀机遍布,却有她在怀,便是想要收束,早已不能,径寻她香唇,崔念奴不防竟敢,手臂一紧,片刻嫌起那粗布的裙袂碍起事来。

  及她化作了春光里一团软泥,喘息如桃李,腻声道:“大郎来何迟,上天待奴,何苦至此。”

  一言未毕,便是无声,看他热爱,转念心想:“如他说的,从前种种,果真能化作烟云,天爷爷,只盼长夜不醒,半世的苦,便都不再计较。”

  那屋里,片刻又如添了火盆,果真销魂,确也销魂。

  这一番,有说教,道是:金铁交未休,红鸾起天头,对烛凤钗不须有,一宵卷风流;说是尽欢春来也,金玉不知秋。

  崔念奴贴住他身子,缓缓均匀了喘息,叹道:“大郎也是胆大,若那厮们方才拿了刀子闯将进来,看你羞也不羞?”

  赵楚道:“管不得那许多,若非定要有个自家们的屋子,姐姐此刻,早解了二十年相思之苦,世间妙曼,虽不有触及,却也不胜向往,都是姐姐,片刻坏俺苦守。”

  崔念奴讶声而叹,道:“大郎性子,果如铁石,放着师师这般美人,竟也沉心得下。”

  而后又笑,道:“依着规矩,合该封你八贯铜钱,奴奴身无分文,只好欠着了。”

  赵楚笑道:“何必,只将姐姐,早晚不须离了,最好。”

  崔念奴不语,将个身子,锦绣棉被一般缠绕过来,半晌道:“都说人有一魂,可复三个轮回,半生怎够?奴奴贪婪,此生已错了许多年,当有个第三轮的,合该许奴奴补上,至此,那魂魄都散了,心甘。”

  又过片刻,崔念奴道:“时已不早,也有半夜,不见那厮们送来,合该大郎寻去。”

  赵楚不肯丢手,将她被露花瓣似身子卷住,叹道:“唐明皇那厮,不肯早朝,本当是个浪子,如今瞧来,诚然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