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好,连累师父,俺知师父心里,原是要留智深在山上的。”

  “果然,你是明白人!”智真长老点点头说,“于今我打发你到东京大相国寺去,那里的住持智清禅师是我师弟。你持我的书信去投他,讨个职事僧做。你可愿意?”

  “东京是繁华热闹的好地方,如何不愿?”

  “既如此,我有句话劝你,自来成佛成圣,都在一念。这一念是什么?是克己!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管不住时,算不得英雄豪杰。”

  “师父放心!俺此番下山,自己管住自己就是了。”

  “噢!说得好。”长老闭上眼说,“我且听听,你如何管自己?”

  “这一时哪说得尽?”智深答道,“譬如吃酒,吃得口滑,还想添时,俺记得师父的话,委屈自己,便熬一熬。又如遇着不平之事,想要动手时,记着师父的话,便忍一忍;真个忍不得时,出手也留些余地。”

  “善哉,善哉!”长老张眼说道,“不枉了你我一场因缘。趁早收拾收拾,下山去吧!”

  此时鲁智深颇有依恋之意,只说时候尚早,尽陪着长老坐着,却又无话可说。怔怔地望这望那,仿佛方丈中一几一榻,无不可以逗起一段回忆似的。

  长老看看时候不早,便催他下山。“去吧,智深!”他说,“你只记得师父的话,便如在师父跟前一样。”

  于是鲁智深只得拜了几拜,取了书信银两,回到禅房,略略收拾,径自出寺,却不下山,只在铁匠铺子间壁客店住下,每日到市梢头小酒店吃酒,吃到五六分,回来看铁匠打造禅杖戒刀。不几日打造好了,试一试极其称手,心里欢喜,便又赏了铁匠一两银子,挎着戒刀,提着禅杖,直取下山大路而来。

  到得代州雁门县,却不去七宝村看赵员外——这是他为人设想,怕赵员外又要破费——径自沿大路到长安,出潼关,过函谷,经洛阳,迤逦向东。这一天到了大宋朝的京城,名为“东京”的开封府。

  鲁智深还是初到开封,进了新郑门一看,京城地面,壮丽繁华,果然不同。街道虽宽,行人更多。他拄着根禅杖,挎了一口戒刀,背上背着包裹,加以身躯长大,越发显得臃肿,撞来撞去都是人。被撞了的,看是个莽和尚,不敢跟他计较。鲁智深自己也觉得无味,只好站住脚,想拦着个人问清了路再走。

  无奈他相貌威猛,又睁着双铜铃似的眼,伸出一只毛毵毵的大手,让人不知他存着什么心思,所以都远远地避了开去。

  “他娘的!”鲁智深焦躁了,在心里骂,“越是大地方越欺侮人,问个路都是这等难!”

  一赌气,又扇着膀子,大踏步只顾往前走,过了州桥,无意间朝东一望,两座石塔高耸,一带红墙无尽,好大一座寺院。

  莫非这是大相国寺?鲁智深这样想着,随即下桥投东。

  沿着汴河大街往东奔了去一看,可不是“大相国寺”?鲁智深站定一望,只见山门内,大殿前,好大一片广场,搭着无数布棚,百货杂陈,万头攒动。自出娘胎以来,还未见过这样热闹的市集,不由得心里狐疑:清静寺院,怎的这等鬼吵鬼闹!莫非走错了地方?抬头再看一看,黑底金字的匾额上“大相国寺”四字,一点也不错!

  鲁智深学得稍稍乖觉了些,便向路过的一位白须老者打个问讯:“请问老施主,这寺里,为何容得那班人这等吵闹?”

  白须老者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答道:“你想是初到东京,不知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