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这一问把林冲问得无可闪避,心想,千真万确,一条线上来的恶计,陆谦虽不曾露面,也可料定必是这恶贼出的主意。话不说不明,理不争不直,李府尹素有“铁面”的美名,自己实在不必有何瞻顾,该杀该剐暂且休管,好歹先吐口冤气再说。

  于是他把昨日买刀、今日被召,连暗地里怕高太尉夺他所好的心事,统统抖搂了出来,紧接着又说:“小人素日最好宝刀名剑,寒舍也颇收藏了几把。陆谦一向相好,都曾见过。依小人猜想——”

  “咄!”李府尹大声喝断,“猜想的话,作不得准,不必多说!我且问你,你一千贯买刀,可有见证?”

  林冲的供词中,故意不提鲁智深,原是不愿牵扯知己好友,兼且顾念到一个出家人,出入公堂,也不好看。所以此时李府尹一问,他随即答道:“并无目证。只是小人买刀,为凑那一千贯,小人妻子把首饰都送在押当里,便是老大一个证据。”

  “嗯,嗯!”李府尹胸中对案情内幕洞若观火,只一时不好处断,拈须沉吟了一会儿,吩咐:“林冲暂押,且等访明实情再审。”说完退堂,也不理太尉府中的差官,径自离座,出了暖阁。

  一到书房,李府尹把执掌刑狱的刘判官请了来,懊恼地说:“高太尉好没分晓!你要杀人,自有军法,怎的来借我开封府的刀?”

  刘判官早已听清了林冲的供词,这时再看了太尉府的文书,越发了然,自是陆谦深知林冲爱慕宝刀,定计引他上钩。但这件案子的来头太大,身为属僚,不能替长官惹祸,所以很谨慎地问道:“府尹尊意,作何了断?”

  “我不能为高太尉枉法,明知冤枉,自然开释。”

  “这等时,便是定了林冲的死罪。”

  李府尹骇然:“怎有这话?我倒不明白了。”

  “请示:放了林冲,如何回高太尉的文书?”

  “这——”李府尹倒被提醒了。明是设计陷害,却无证据,回文便绝不能说林冲冤枉。“有了!”李府尹掀眉答道,“窃盗机密、行刺长官,须是军法从事,开封府管不着。你道可是?”

  “是!是非如此回复不可。但有一件,高太尉接得回文,若不办时,却不坐实了他自己情虚?若要办时,非办成死罪不可!”

  “啊!”李府尹恍然,“不错。这倒难了!”

  “说起来,林冲亦非无罪,持刀以待,便有杀人的‘造意’;闯入节堂,说是太尉府门子的引领,究竟只是片面之词,虽说误入,依律是‘闯入’。就这两端,便应判罪——其实判罪却是成全了林冲。”

  “我倒不管是成全了谁,持法务平,你说的这两件,也有道理。该判何罪?”

  “若依我判时,判得:不合手持利刃、误入节堂,脊杖二十、黥面、配役边远军州。”

  李府尹想了想说:“也罢!你且着人去查一查,林家果有质当首饰,充作买刀之资这件事否?查了再说。”

  刘判官答应着退了出来,回到治事的司法厅,刚刚坐下,当案的孔目孙定走来说道:“禁军中有个张老教头,可是与判官相熟?”

  “酒筵间见过数面,是个忠厚长者。问他做甚?”

  “此人便是林冲的老丈,求见判官,人在外面。”

  刘判官随即起身,出厅一望,只见张老教头站在院中,身后随着一个少妇,一名使女。

  张老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