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艰难地意识到,这两者间所隔的时日竟如此之短。

  燕山凝眉认真地看着她,语气带着深刻的不忍,“宣德七年十月初五到宣德八年四月初六,中间仅相距半年;宣德九年五月十七到宣德九年十月廿七,也是相距半年。”

  她喉头用力地吞咽一番,手难以抑制地轻颤。

  不会的。

  怎么会呢。

  这怎么会呢……

  观亭月眼前急速流转过无数零碎的片段。

  杂货摊的小贩骄傲地自吹自擂——“我干爹从前便是在宫里当值的,皇帝皇后身边说得上话的大太监!”

  怀恩城时,敏蓉曾一脸好奇地问——“想不到观老将军常年在外征战,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夫人竟还能生养得这样好……”

  再久远些,久到她还年少的岁月,有好事者顽笑说——“大小姐,别看观家那么多男子,最后继承了观老将军雄才大略的,反倒是你个姑娘家。”

  此前她从没觉得这些话有哪里不对,如今仔细斟酌,越揣摩越毛骨悚然。

  清癯修长的五指覆在她手背上,青年的指腹略含薄茧,深深握着她的,极尽全力将那份颤抖裹进掌心。

  “亭月。”燕山神色萧索,声音却轻柔,“还有最后一把锁了,要开吗?”

  在这当口,他一颗心骤然就软了,甚至荒唐的想,如果她不愿再看下去,真相不知道也罢,大不了自己给她善后便是。

  但想法稍纵即逝,燕山心知观亭月从不会在这种关头轻言放弃,于是他探出去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静静地矗立在一侧。

  而她阖目定了许久的神,再睁眼时依然是那个八风不动,心无杂染的观亭月。

  四哥的钥匙打开的是末层的抽屉。

  与上面不同,内里装着两份纸袋。

  一份写:

  “宣德十一年,腊月十八,霜雪。”

  “长寿宫董昭仪产子,胎位不正,难产,于亥初一刻诞下死胎。”

  一份写:

  “宣德四年,二月初四,小雨。”

  “咸阳宫李妃产子,于寅正二刻诞下皇嗣。”

  末尾被墨汁晕染了一小团,才接上一句。

  “半刻夭折。”

  “宣德四年,二月初五……”观亭月轻咬了咬后槽牙,僵了一阵,嗓音低哑,“是我大哥的诞辰。”

  燕山将几份档案按照顺序重新排好,一切始末因果恍惚便显出了最初的形貌。

  而这层抽屉的最底下摆着一封未拆开的书信。

  信纸上有观林海的字迹,笔画干净利落,能想象得出他写下此文时的认真和肃然。

  ——吾儿亲启。

  观亭月近乎不可置信地读着书信里那一行一行的内容。

  这是在大伯观正风殉国,观林海被迫交出兵权之后,上京述职期间留下的文字。

  十五年前的初夏,他软禁在府邸,命人悄悄打造了如此般坚固的木柜。

  一生忠心赤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