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含誉
  路过楼下时看了一眼那间屋子,门早已关上了,窗户纸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等到谢宅了还不过卯时,好在谢家的仆从也和善,她亮了谢同尘留给自己的牌子,便说去通传,又请她进府去花厅吃茶稍后。她不好意思,便婉拒了,对方也不强邀,只请她去马车中稍后。

  不多一时,天光渐盛,便有个翩翩郎君从门内走了出来。

  谢同尘穿身上还带着晨间清新的雨露气息,便熟稔坐到她身旁,替她拨弄鬓发,说道:“我今日正要接你去逛,你就来了?这两日是不是闷坏了。”

  荼锦钻进他怀里,忍了一夜的眼泪终于扑簌簌滚落下来:“玊哥,我……我想求你救一个人。”

  “怎么了?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他不急也不气,好性儿地拍她的肩,柔声宽慰。

  她言简意赅地将昨夜的事同他说了,忽然又感到灰心:“那人是个侯爷,在京城也应当是跺一跺脚就抖叁抖的人物吧。玊哥,我是不是不该帮?可是……他实在是,太可怜、太可怜了!我见了他,就好像见到那时的自己,实在没办法对他置之不理……”

  “我当什么事。别怕,这个容易。”谢同尘习惯性地捏捏她的后颈,“祁修虽是安平王之子,可上头有个德才兼备的长姐是世子,他不承爵位,从小就不学无术,早都在京中臭名昭着了。这件事龌龊下流,他定是背着家人做的,我去了给他个台阶,他自然会顺坡下。”

  “对不起。”荼锦讪讪,“又为你添麻烦了。”

  “不。这样很好。”谢同尘摇头,在小姑娘的额前吻了吻,“你有这样是善心和勇气,是我想看见的事。”

  荼锦绷了又绷,结果还是涕泗横流,小猫儿似的往他怀里使劲拱:“是你。也就是因为你。若不是玊哥你待我太好,好的我心都软了,我才不会去管旁人……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好、更爱我的人了。”

  谢同尘虽不过手家族事务,耳濡目染也学来了父兄人情练达的本事,去到青云阁后备了两样礼去见祁修,说他带来的小黄门昨夜拾到了自己未婚妻最喜欢的一支发钗,这才来特地道谢。祁修并不全信,可此事到底不可声张,哪里敢细究,只要他保守秘密,收下东西便匆匆走了。

  小黄门终于逃过一劫,被荼锦留着又养了几日伤,谢同尘亦是去宫中打点了一二,替他换了不常见人的清闲去处。临入宫前,清瘦的少年背对着森然的宫门,在一对璧人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叁个响头:

  “含誉承二位大恩,今生无以为报,今后愿用毕生福祉换二位恩人一生顺遂,恩爱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