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含誉
气。好一张清丽秀致,雌雄莫辨的面庞:一双小山眉;一副丹凤眼,黑睛微藏;眼褶带勾,眼尾斜飞,哭过的瞳白浸着水光和血丝,濡湿的上睫黏连成片,好像燕尾;鼻梁高挺,唇薄而娇;就连脖颈也纤长细弱,是只瞧一眼便会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的美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人是谁?”

  “安平王家的次子,祁修。”提起这个名字,他便忍不住战栗,“我也不知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也不知他用什么由头,将我从宫中要到了手里。”忽的又惨然一笑,“走前干爹还说我有福了,可我却实在受不住这样的「福气」……”

  他也不知为什么要这样剖白,说出来又很快后悔了,于是垂下脸,惭愧地拢了拢氅衣,把身体严丝合缝地裹了起来。

  其实葵锦看见了——少年赤裸着的平坦干瘦的身体,还有胯间那个畸形的、不完整的东西。

  她到也没什么感想,只托起他的下巴,把金疮药往他额上骇人的伤口上撒。看着沉默的少年眼中又有泪意,便笑:“没关系。我一样是下九流。要不然也不会帮你,咱俩不过是同病相怜。”

  说着又叮嘱他仰着脸不许动,取出纱布用银剪子绞下长长一截,一手捋起他一部分发,压住纱布的一端,另一手饶了两圈,替他结结实实地包扎好了。

  “谢、谢谢……”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含誉。今年十五……快、快要十五了。虚岁十六。”

  “喔。寒玉?哪个寒,哪个玉?本名么?”

  “不是,干爹说奴才的本名太寒酸,替奴才重新起的。奴、奴才……不会写,只知道干爹说是天上的瑞星之一。”

  荼锦一头雾水,就没再问。转而问他饿不饿,他摇头,又问他渴不渴,他也摇头。便把窗关了,又拿来一身自己的替换寝衣叫他床,说道:“先休息吧。你别怕,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我关门前看了,地上没有血。等明天,我请人来帮你。”

  “……不、不用麻烦了!”含誉诚惶诚恐,慌忙摆手,“那是皇亲国戚,惹不得!今日姑娘的救命之恩奴才已经无以为报,若还为了奴才牵连自己安危,那奴才就算是死一万回也……”

  他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荼锦没好气瞪着他:“你真不想害我就小声一点,没人也要被你招来人了!”

  “……对、对不起。”被放开之后的含誉立刻学乖,头埋得很低,只用气声应了。

  “还有,你不要一口一个奴才,我听不惯。旁人我不管,同我说话时正常的来,可以吗?”

  “嗯嗯。对不起。”

  “也不要一口一个对不起!!!”

  “对不……嗯嗯,不说了。”

  荼锦拿了被褥替他打了个地铺,叫他去睡。含誉不敢不听,立刻躺进去闭眼,一动也不动。

  她则也躺回床上。万物静籁,只胸腔里的那颗心在惊悚地狂跳。其实她怕极了。替含誉上药的时候手都在抖,努力镇定只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安心而已。这会子又开始一阵阵心悸。

  提心吊胆了整夜,始终门外始终没有预料之中的响动,荼锦熬得脑仁儿隐隐作痛,却还是天一亮就爬起来梳头更衣。趁着楼里还没人,把含誉锁死在自己屋中,匆匆下楼去找伙计备车,去谢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