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鬓头春(三)
�她一眼。

  就算有漫天的繁星,周围也如旧地漆黑。那老叟似是没有看清,便特意摘下斗笠,再次扭过腰使劲伸长脖子,眯起眼将她和银霜来回打量。看完后便又缩回脑袋,佝偻着身子望向水面一言不发。

  梅沉酒并不生气,反倒被他对自己打量的动作逗笑了,“老先生。”

  话音刚落,老叟便突然回头瞪她,“这位!”没有说完,他便立刻住口撑着石块站起来,然后将鱼竿扛在肩上着手回g看向她道:“小...公子,这天下谁都想当先生,可我不想,你叫错人了。”

  “你既说天下的人都想当先生,那为何你不想?难不成你不是这天下人中的一个了?”梅沉酒笑着看他,“老先生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还望您不吝赐教。”话毕便作揖行礼,态度端得诚恳。

  老叟气急败坏,“你这个小姑...”尾音极快收住,他盯着梅沉酒犹疑地挤眉弄眼一番后又嘟囔道:“...我钓鱼钓得好好的,你们非过来找我做什么。”说完还在原地跺起脚,背后的钓线不停地摇晃。

  梅沉酒捕捉到他未说完的那半句话,骤然沉下脸se,“先生若不是想引起注意,还坐在此处丢石块做什么。”她缓缓踱步上前,冷笑一声后与他对视,“难道江鱼要用石子砸si不成?”

  那老叟皱着眉脑袋缩了一缩,撅起嘴批评她道:“你这小公子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既然这么称呼你,哪里还知道其他的事!”

  “最好是这样。”梅沉酒的视线凝在他身上,早已失了刚才询问的心思。

  “你跟他废话做什么!”银霜突然出声,左臂抵上梅沉酒的后背,“想要找到他们只能渡船。我看他钓鱼挺熟练的,不如就让他划船好了。”

  “我不划船我不划船!我不会!”老叟气急败坏,着急地回答完后就要绕开他们离开江畔。银霜脚步往右一迈挡在他面前。

  “哎呀小子你别拦我啊,我真不会划船!”老叟梗着脖子朝他喊道,见着银霜不为所动后便随便往地上一坐,丝毫不顾泥垢粘上衣裳。

  老叟刚坐下来就看见银霜背后的木匣,他好奇地使鱼竿戳了戳,然后仰头朝他问道:“你背着的是什么?”

  银霜低头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梅沉酒。

  “一把琴。”梅沉酒的语气异常冷静。

  “小公子会弹琴?”老叟话里的激动显而易见。

  梅沉酒闭了闭眼,“琴技不佳,聒噪恼人。”话毕她便一甩袖袍转头打算离开。

  “欸你别走啊。”老叟喊出声。

  还不待梅沉酒迈出一步,老叟便“腾”地一下站起身,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拉得她猝不及防地往后趔趄。

  梅沉酒唇角微g。

  “你别碰她!”银霜往前一横捏住他的手腕,不稍一时他便加大力气,眼神也连带着锐了几分。

  “好好好我不碰她我不碰她。”老叟放手后皱眉轻啧一声,目光落在银霜脸上,“我错了还不行吗小公子,我会划船。不就是划到洲旁边寻人吗,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

  江面平稳小舟轻晃,老叟立在船头哼着短歌。水面上寒气b人,江风裹挟水汽灌进小舟内,不断鼓动着梅沉酒的袖袍。银霜见老叟着薄衫仍面不改se地撑篙,不由得更挨近梅沉酒坐下。

  木匣已开,梅沉酒将琴架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