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名其妙,皱眉绕去云水斋坐镇。

  ……

  垂杨蘸水,树下小儿堆泥,黄狗抛根,水埠上一个发白牙摇的老妪和两个妇人并排浣衣。

  年长的那位,正是宛阳有名的稳婆郑婆子,最是好扯闲话,婆家姓马,膝下有四子一女,老大老二老三皆随了爹,性子闷,丫头也打小安静,唯有幺儿随了她,凡事都爱多听几句、多掰扯几回,如今在牙行里办事。

  亦即是,宛阳有名的牙子马四。

  母子俩倘或坐到一处,宛阳城内上上下下都能教他们说个遍,说他们是“宛阳闲话商”也不为过。

  然而正是这么个爱说话的人,打“东西南北风”去后已闷恹恹了好长时候,儿子媳妇担忧问起,才知她是在为方琦难过。

  她做了几十年稳婆,方琦是她接生过最出息的一个 ,众人眼皮子底下夸着长大……这样好的孩子,怎么老天不开眼偏教他被人骗了去?

  是以,没了郑婆子一马当先,近来的宛阳并不似方琦所想那般传三过四、说咸道淡,反倒因骗棍的事儿添出些低回怅惘意,加之适逢清明时节,愈渐萧条。

  城北那户赁屋给“高氏兄弟”的人家近日正忙着去晦气,东风楼也寂静冷清,就连上任不久总是温文和煦的闻县令也露出淡淡愁绪……

  郑婆子手里的皂荚团遇水散开,抬头瞥见两个县衙当差的晃过桥头,又叹息声。

  一旁的妇人劝她:“阿娘,覅叹气啦。”

  “是呀,”另一个也想法子附和,“您不也接生过霍家公子么?他可没教贼人蒙了眼,也是本领。”

  郑婆子捶两下衣裳,摇头:“这哪儿能一样,霍三哪儿有方公子为人友善?”

  “阿娘这话可就不对,”最先劝她的妇人停下棒槌,有意引话,“昨儿夜里四郎还说,霍三公子为宛阳捐资修路了呢。”

  果不其然,郑婆子上了心,问:“可真?”

  “骗阿娘这个做甚?”

  郑婆子听去琢磨会儿,又叹惋声。

  宛阳人提起霍家,但凡经事儿的都会想起霍老爷子,像郑婆子这把年纪的,知晓的又要多些。

  霍康本有两个儿子,不比次子纨绔,长子霍逾自幼聪颖善良、不欺暗室,只恨天妒英才,霍逾十五岁那年竟从渡船上坠河身亡。

  霍逾早逝后,霍家再没出过一个出息的,反倒都是些纨绔败类窝囊废,直教人伤叹。

  去岁回来个霍三,众人多留意他,而后却因他回绝“高氏兄弟”一事饱受非议,如今看来,哪里是人家铁石心肠,不值当便是不值当,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好心泛滥来评点。

  “阿娘,要我说,你莫再烦恼甚么‘东西南北风’,不如再审视审视那霍三公子。”

  “是呀阿娘,您近来不与人谈天,都不知外头夸赞起霍三来罢?”

  郑婆子一听,哪想到自己消沉几日就坠后来,登时激起兴头:“都夸些甚么?罢,老身过会子自打听去。”

  说罢,浣衣动作麻利起来……

  ***

  清明乍过,霍沉从鹿灵回来时,城坊居巷间依旧闷沉沉,栗香园里也寂静冷清,稀稀落落几个听词的,喝采声尚不及途径村舍时听见的鹅叫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