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圈圈年年
br />   所以,她一度认为,媳妇对婆家最好的打脸就是结完婚之后再也不出现,权当媳妇跑了,坚定了她不会回来的决心。

  十余年来,她真的做到了。

  她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就连花寂出生之后,安置在乡下爷爷奶奶身边断奶,袁萍清再怎么想念都没有去看过。

  据说当时花平津接回来的时候,才一两岁的小孩就会用那边方言喊“鸡蛋”,喊出袁萍清完全听不懂的音调,她都伤心哭了。

  关于袁萍清不回去过年这件事,花平津似乎没什么意见,也并不强求。

  但是花平津每年别说过年是一定要回的,有时候暑假也会带着花寂回去小住。

  小时候,花寂不懂缘由。

  反正,走到哪里都有辨认不出谁是谁的亲戚问:你妈妈为什么不来,你的爸爸妈妈关系好不好。

  还在蜜罐里的花寂当然是说挺好的。

  袁萍清只回去了结婚一次,她有很多关于村落的风景,祠堂,祖宅,人物的印象都很碎片,和日渐模糊。

  几乎全是靠小时候的花寂,一点一点给她复盘讲解。

  人物类例如讲一讲伯伯一家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情;建筑类,例如祖宅上面藏了什么爷爷奶奶的宝贝;小道消息类,例如装年货给市里亲戚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谁谁多装了什么。

  也许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花寂也有过独自下山的经历。

  那个年纪不知道为什么他爸爸一定要上来这个村,不能就踏踏实实在爷爷奶奶家?

  他爸爸又是不走,打着麻将,说一圈再来一圈。

  花寂是认路的,她一点不冲动。

  她每年来都要跟爸爸来这里走一遭,大致路段她是记得的。

  最难的其实是很多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三岔路口,这要是走错了,那就是真是走丢了,岔路里还有岔路,想回来可就不容易了,更不幸的话还有可能遇见山里的野猪。

  花寂过于自信,她才多大,就毅然决然地迈开步子要靠自己走回爷爷家。

  历史重演一般,也是在村口遇见村民。

  “伢麦哩(方言,孩子),行(hang,一声)咕哇(方言,去哪里?)”

  花寂是听得懂几分的,但是一点不会讲。

  她用普通话作答:“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爷爷家。”

  花寂大步流星就走,听见背后惊天动地地大喊,换成普通话,意思就是这个姑娘要下山了,危险,赶紧喊花平津追上。

  还没走到任何一个三岔路口,花平津就骑着爷爷的自行车来了,那时候脾气还真挺好,一句多余废话没有,载着花寂闲闲散散地回家。

  这件事花寂告诉了她妈,袁萍清乐不可支,心里可得意了,觉得自己女儿的身上遗传了自己不一样的风采。

  这得意劲随着下岗,随着花平津借钱买货车入不敷出开始,渐渐失了锋芒。

  谁能想到,他们家连置办年货,让全家在市里过新年,都会是一种令人深感压力巨大的负担?!

  要买点糖果瓜子花生的年货应对袁家姐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