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可一想起如今被旁人捷足先登,又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将手中茶盅自车中重重丢出。

  那茶杯落在宽阔道边,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七零八落的碎片滚出,最后停在一双皂靴前。

  靴子的主人乃一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正是才从蒙古出逃至燕地的新汗哈尔楚克。只见他一身毫不起眼的靛色圆领长袍,身形雄健,体魄宽阔,面目虽还有少年气,眉眼间却自透着一股摄人的虎狼之气,令人不由敬而远之。

  他双眸微眯,望着这一支稍显张扬的队伍,默默上马,悄然跟上。

  ……

  许久,马车方驶出城区,入郊外山道。

  云济寺建于翠微山山腰处,马车无法再行。徐夫人为表诚心,便亲自步行而上。

  这却苦了宋之拂,本便身子孱弱,还须忍着酷暑,踏过上百级台阶,直行得她面色泛白,浑身无力,摇摇欲坠。

  躲在暗处的哈尔楚克始终紧盯着这一行人。

  他入北平数日,日夜打听慕容檀动向,欲避开耳目密会,却苦寻不得。今日好容易打听到,燕王妃将出行,这才暗中跟随,预备伺机混入。

  然那车中女子才掀帘而出时,却令他呆楞了片刻。

  蒙古人自来爱丰满健阔,性情爽直的女子,不爱中原那些柔弱无力的女子,可他今日见此女,却只觉她美若天边的仙子,面容柔美而不艳俗,肌肤洁白若雪,虽身形纤细,却姿态婀娜,令人恨不能直接揽住那纤细腰肢。

  那便是燕王妃吗?

  他脑中飘过模糊的念头,随即便失落起来,可惜了……

  恍神间,便见那女子似浑身娇软无力,而侧旁一对母女,却丝毫不顾她不适。

  他心头闪过怜惜,这般女子,若是自己的妻子,必得给她最好的绸缎,最多的黄金,娇养在帐中,不被烈日晒,风沙吹……

  待好容易登至山腰,踏入云济寺,便有住持领众僧迎候。

  女眷所居厢房早已备好,宋之拂住东侧一间,徐夫人与杜海月责住西侧两间。入厢房不过稍息,便需往前殿进香祈福,稍后又得听方丈讲经,片刻怠慢不得。

  孙嬷嬷低声咕哝:“这般劳心劳力,姑娘这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婢瞧着,那两个正是有意折腾姑娘呢!”

  宋之拂心中亦有所猜测,却说不出她们到底意欲何为,只能处处小心谨慎些。

  可一日下来,徐夫人却未再有动作,只作虚心状紧随方丈大师脚步,吃斋念佛,一副慈悲心肠的模样。

  直至傍晚,用过斋饭,三人各自回屋,竟是相安无事。

  寺中寂静,僧侣们一入夜便闭门安寝。宋之拂疲乏一日,待熄灯躺至榻上,却是心中空落落,怎么也无法入睡。

  翻来覆去许久,她方才想起,原是因今日独眠,无他陪伴身侧,才觉空寂。

  她这般想着,心中越发恐慌害怕。原来这短短数月,她竟已对他生出依赖。不不不,她不该如此——

  如今他身边只她一个,可往后会如何?他是要夺位,要做皇帝的人,必然会有无数妻妾后妃,届时她独眠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多……

  ……

  这寂静黑夜中,却有黑影自东厢房边闪过,不多时,窗柩、门框边,便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