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金笼
�住地举眼看他,倒教露生心里轻轻地打鼓。

  一时大家坐下开局,露生便道:“你们玩罢,总是我赢也没意思,看你们玩两盘再下场。”这话也是常炳文译过去的——自己在沙发上坐了,托腮看女人们打牌。其时美国风行麻将,犹太人中犹甚,只是白人手脚粗大砌不得牌,都用一根木尺在面前拦着,那情景着实好笑。常炳文自站在卢太太身后,指点她两句,过一会儿,轻轻地走来道:“听说您是旗人,不知是哪个旗?”

  这句话是用满语说的。

  露生心头一跳,便知眼前这人是真旗人,不似自己是学了满语来浑水摸鱼——清王室领上三旗,这问题答正黄镶黄正白都对,答镶黄是最保险的,也亏得是黛玉兽谨慎,临行前细细地跟老太爷问了清楚,都记在心里。张口欲答,忽然但转念一想,便觉此问有诈:皇子入籍封旗,宗人府必要造册,且需年满十五岁。德宗皇帝膝下无子,若真有十五岁入籍封旗的大阿哥,早就天下共知,哪会轮到溥仪?

  这问得真是好挖坑!

  转瞬之间,心中已转了数十个念头,脱口答道:“我是镶红旗。”

  那人不觉呆了一呆。

  这话也是留了退步,按金忠明的剧本,大阿哥是幼年离宫、尚未封旗,因此露生回答“我和珍妃一样,是镶红旗。”对方如果细究起来,就可以接着套路他。反正珍妃的死活就连善敏也说不准,毕竟除了当天行凶的太监,谁也没亲眼目击皇贵妃的死亡。

  他这头做好了准备,不料对方愣愣地看他半晌,柔声问他:“您身上这玉佩,哪里来的?”

  露生低头一看,这原是老太爷叫齐松义解下来的,正是当时栽赃姚厂长的那根玉柏枝。金忠明道:“这块玉原是西后所有,正正经经是宫里的东西,你把它带在身上——老佛爷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若真碰上往来宫中的贵人,一看便知你没有说谎。”

  露生不敢推辞,用红线串了,谨慎收好,一面问老太爷:“这仿佛是西后赏给格格的。”

  “你怕被善敏家的亲戚认出来?”

  “我怕画蛇添足,要给自己贴金、反而添了破绽。”露生说完,慌忙又道:“不是说太爷多此一举——”

  金忠明笑了:“善敏一家跑的跑、死的死,知道这事的人不多。而且这块玉的来历你不知道。”缓缓地将玉佩来历告诉了,原来是婉心格格当年私奔离家、把赐婚毁了,叫老佛爷脸上好没面子,亏得格格她老妈善于溜须拍马,进宫一通彩虹屁,吹得老佛爷又高兴了,不仅没怪罪这事,反而随手赏了她一个玉,说:“你那丫头养得不容易,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平日看她也怪疼人的,算我给她添一个妆。”

  这事只有善敏家的几个亲戚知道,因此金忠明说:“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你拿着吧,若真担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放在箱子里,看情况再做决断。”

  也是黛玉兽活该倒霉,早上跟求岳理箱子,金总见那玉佩精美,拿出来玩了一会儿,露生怕他弄坏了,抢来挂在脖子上——此时不免暗暗地埋怨自己手贱,含糊答道:“我从小就带着了。”

  常炳文遮掩不住的意外:“从小就带着?”

  露生顿觉心虚,只是面上不改颜色:“这有甚么稀奇么?看您这神色,倒像和它有渊源似的。”心里暗道,可千万别真是有渊源!

  还好,那人默然片刻,似乎有些惘然,笑说:“不过是看它像宫里的东西。”

  露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