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稿
�你的,我陪爷爷说说话。”

  老太爷原本大约是睡着,两人说话走动,他睁开眼睛问:“安儿来了么?”

  求岳连忙趴到床头上:“爷爷,是我,我回来看你。你怎么生病了不告诉我呀?现在好点儿了吗?”

  老太爷似真似幻,有些不敢信的表情,看了孩子半天,缓缓地拉他手道:“孩子,委屈你了,狼心狗肺,都对不起你。”

  他生气也好、怪责也好,都好过说这句疼人的话。

  ——委屈是亲人面前最委屈,哪怕这个亲人是假的。

  求岳是真的想哭,趴在爷爷床头,不敢掉泪惹老人伤心,哑着嗓子给他掖被:“没事的,都过去了,明天蒋经国跟他爸说说,这事就过去了。”

  金忠明神情复杂地看他,只是叹气,叹了半晌,攥紧孙子的手:“你的命不好,什么苦都让你吃了,好的事情,轮不到你。我也想劝你为自己想想,我年纪大了,劝不得你。”

  “爷爷别说了。”求岳听不下去,越听越扎心,三更半夜的难道祖孙俩在这抱头痛哭吗?给金忠明顺着气道,“过去的事不想了,啊,别想了,做生意谁也不能保证一帆风顺的,总是有起有落。我也不是非要当那个领头羊,你不用为我难过,我真的没什么。”

  金忠明老浊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你当真这么想?”

  求岳嗐气道:“乐观嘛,对吧,乐观总比悲观好,想开一点,别气着自己。”他又给爷爷掖掖被角——唯一表达关心的动作,除了这个也不会别的了,“睡吧,我看着您睡。”

  “要不嫌我老,你靠着我睡一晚吧。”

  “嗯,我靠着你,怕冷我暖和。”求岳笑道,“我这还刚洗的澡呢,好闻!”

  他疲倦极了,金忠明那张海绵大床又软和得出奇,说是靠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其实也是依偎在亲人身边,孩子般的安心。

  等他醒来,一切都变了。

  第二天早上的房间里空无一人,金总是凭着一点警觉的生物钟,没有一觉睡到傍晚。他睁眼看到座钟已经指向九点,惊得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还好,迟到个半小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飙车往财政部赶也还来得及。

  他一面找他的外套,一面向外面恼怒叫道“怎么不喊我起床?!”

  奇怪的是外套不见踪影,裤子也不见了,不知哪个操蛋的下人给他裤子脱了,上身也换了件睡袍。他穿着内裤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心里觉得有点不妙。

  金家的规矩,少爷嚎成这样了,早该鱼贯而入的丫鬟捧着东西过来伺候起床。

  ——没有人进来,整个金公馆死一样的寂静。

  顺手拉开窗帘,窗帘后的景象把他看傻了——昨晚黑灯瞎火,谁也没想起来抬头去看窗户,现在天亮了,窗帘拉开,原来外面密密麻麻,钉的全是铁条。

  他冲到门口去,试图拧动门把手。

  锁死了。

  中山北路的财政部大会议室里,谈判仍在剑拔弩张地进行着。

  剑拔弩张,但空气凝滞。

  千言万语堵在各人心头,千头万绪在他们脑中一团乱麻,行政院如此强硬的态度令他们始料未及,如此措手不及的局面也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的。

  金忠明老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