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六十一、开车去北方
有小号,还有鼓。  “当然。”庭霜减速,留心着公路牌,找去镇上的岔路,“说不定运气好,真能让我弹吉他唱歌。”  柏昌意笑着接后半句:“台下万人狂欢。”  “不。”庭霜打方向盘,驶进只有两车道的小路,“我想法变了,只要你一个人为我狂欢。”  循着音乐,他们寻到了一座建在小丘上的啤酒花园。  花园中,一棵棵巨树如云如雾,如遮如盖。数不清的星灯交织串连,从一根树干到另一个树干。人们围坐在树下的木头桌子边,拿着一升装的玻璃彩绘啤酒杯,吃烧烤,喝酒,聊天。花园一角搭了舞台,乐队在上面演奏《伟大的自由》。  庭霜去买了两瓶冰汽水,随便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好像有人点歌。”庭霜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我也想点,就怕他们不会。”  “你不是要自弹自唱么。”柏昌意说,“借把吉他就行。”  “嗯……是自弹自唱……可是吧……”庭霜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现实的事,“我会弹的就那么一首……具体哪首我就不说了……”  柏昌意笑了一下:“嗯我知道是哪首。”  四周仍然欢声笑语,他们这桌在这句话后安静下来。  庭霜看着金黄灯光下的柏昌意。  没有白发,也没有皱纹,但他们还是不一样。  十二年的距离,并不只是容貌的区别。  他正在经历的,柏昌意都已经经历过了。柏昌意流金的三十六岁,是他不知该如何才能到达的山顶。他平凡的二十四岁,是柏昌意永远回不去的青春。  二十四岁和三十六岁,当然都是好年纪。  可是……  等到他四十八岁的时候呢?  他想过永远,想过百年,可现在竟不敢去想那个具体的、他必将抵达的四十八岁。  十二年。  光yīn不可平。  “怎么这么看着我?”柏昌意问。  庭霜沉默了几秒,说:“不为什么,想这么看。”  他说完,大口地guàn汽水,guàn得五脏六腑都有点疼。  “还唱歌么。”柏昌意眼里都是纵容,“唱你唯一会的那首也行。”  他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否则到吕贝克的时候就太晚了。  庭霜看着柏昌意的眼睛,许久,说:“等会儿你来开车,行吗?”  柏昌意笑说:“当然。”  “你等我一下。”庭霜跑去买了一大杯啤酒,仰头一饮而尽。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远去了。  周围的景sè也跟着虚化了。  庭霜将酒杯重重一放,借着酒劲,跑上舞台,问乐手借吉他和话筒。  “我想唱首歌。”他的脸颊因为微醺而泛着cháo红,他的眼睛因为xiōng膛发热而湿润,“这首歌只有我会。”  乐手们让出舞台,聚光灯洒下来。  庭霜一个人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远远望着台下的柏昌意,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的吉他弹得并不好,手指轻拨,只有几个简单的和弦。  他也没有什么文才,嘴chún轻启,只有几句平庸的话,甚至算不上歌词。  “  二零一九年的夏天  我开车去北方  开过山河  开向大海  开往你的三十六岁  啊……  光yīn不可平  光yīn不可平  二零一九年的夏天  你开车去北方  开过黄昏  开向日出  开往我的二十四岁  啊……  光yīn不可平  光yīn不可平  ”  两行泪水从庭霜的眼眶里流出来,顺着下巴落到吉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