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十里沟 水火街
�们需要的是更好的房子;而且为工人们提供服务的餐馆、米粮、理发店等等不也需要店面吗?中外房地产商很精明,工业区与贫民窟形成了均衡,那么也与大大小小出租房屋的房地产业形成了均衡。

  “有人才有财,贫民窟就是个聚宝盆。”工商业内的谚语。

  水火街原本因为简陋,被偷懒的画图员懒得起名分段,从而在地图上画得太长,它现在就成了这贫民窟的脊椎骨,远处靠江海码头的工厂区者成了心脏,在脊椎骨和心脏之间自动生成了内脏与下水,十分肮脏,但那就是金钱海洋的动力之源;

  围绕脊椎骨的,总是漂亮的皮肤和神经,那就是北面工厂主和地产商的豪宅区;

  这就是金钱海洋的美丽外表下的构造,足可以不“愧”于“明珠”二字,放眼目前全球而言,也不会“愧”。

  最早来的美孚因为地皮升值,倒手赚了一笔搬走了,但是他留下了遗产:就是水火街这些十里沟地区还是有很多做煤油生意的店铺,还是卖的美孚水火,每天各地小商贩过来进货,有杂货店的坐商,也有提着拨浪鼓走街串巷的行商,就靠这些蚂蚁般的下层人,美孚在没有汽车没有飞机没有内燃机的时代,就几乎把自己的石油产品买到了世界各地的偏远角落,原住民也许一辈子都没见过机械表,但是他们知道水火,会购买这种比蜡烛照明效率更好的水一样的玩意,渗入式营销也许得称之为石油业崛起的早期法宝。

  因此,水火街上总是一股浓重的煤油味道,连街道上泥土都看起来油渍渍的,连南方的多雨都改变不了这个渗入地表的属性。

  这个时候,远远传来了钟声,咚咚咚咚咚,五声,很多看起来穿戴体面的人在油渍的街道上停住脚,不约而同的掏出怀表对起表来。这钟声是前年浸信会十里沟分堂新修教堂的顶楼大钟,也使得十里沟的居民们有了对表的可能,对于机械表不精确的年代,钟声就是号令就是标准,就是一个地区的地标和先进与否的一个标志。

  附近工厂主非常不高兴,他们自己以前下班的汽笛声其实不是五点钟而是七点钟,最仁慈的一家也是延后半小时才吹笛下班,不懂听钟声辨别时间的土鳖工人那时候莫名其妙了一阵子:“咦,怎么现在感觉日头长了?汽笛响了天还亮呢。”当然,这无所谓。很多工厂的汽笛声其实轮班的信号。白班结束还有夜班呢。

  下午五点,工厂在轮班,而水火街的酒馆饭店好像现在才开张,店小二到街上拉工人苦力消费了。还有很多店会点起煤油灯营业到夜晚:比如服装摊、中药店、洗浴店。打着《一夜暴富、美洲澳洲工作中介》招牌的贩人店、兑换各国货币的钞店、当然还包括要卖儿鬻女的乞丐。以及那些打着哈欠刚起床浓妆艳抹的暗娼,以及夹着警棍到处收保护费的治安官;

  连街上好多家棺材店也不打烊,因为说不定晚上生意就来了。棺材铺是水火街上又一大行业:十里沟可是经常死人的,但即便是个穷鬼,也需要一副棺材板,甚至更需要一副棺材,这是他们亲人能给予的唯一尊严;

  现在,水火街作为社区的脊椎骨,已经是一条城外著名的商业街了。

  不过水火街上做火油生意的店面下班都早,现在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了,即便都是小批发商,他们也太怕火,店里都放着救火的大水缸呢,晚上不喜欢点灯:蜡烛、洋油一概不行;

  但是这并不是好事,代表着老板给雇员的钱会少,尤其是文职雇员。

  这不,在钟声传来后一会,水火街的德昌火油店里出来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他个头不高,黑黑瘦瘦,梳着一个分头,一身布袍子下露出略显破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