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飞快地从皮囊里取出一根穿着丝线的细针。

  剖皮剜肌,再丝线缝和。针尖挑到肤底,在一层层的肌肉纹理里穿梭。李睦前世连双眼皮手术的视频都不敢看,现在却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一场古代的外科缝和手术!

  “女娃儿胆子不小,看来令兄是真把你当了男儿来养!”最后剪断线头,华佗哈哈一笑,语气之中既有几分赞赏之意,却又有些不可思议的讶然,“当初外面那匪头子带进来的人可是被吓得直接嚎着逃出去的!”

  李睦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盯着手掌下被鲜血浸透的黏腻的麻织细布,声音有些发颤:“那个……我什么时候能松开……”

  华佗一愣,见她双手交叠,身体前倾,还是一副全力压在周瑜腰侧的架势,不由笑得更是欢畅:“无妨无妨,不用再费力了。换块干净的布,给他包一下就行了。以后每三日换一次,半个月不能沾水,不能用力,最好能将养百日,待伤口里外都长好,此后便都无碍了。”

  李睦一点一点将手从周瑜的腰下移开,果然掌下再没有方才那种鲜血激涌的感觉了,掀开那块细布再看,只见细密的针脚缝隙之间,慢慢渗出一排细碎的血珠,虽然长逾手掌,形同枯枝,可好歹血是完全止住了,这才松了口气,扯了扯干裂的嘴唇,露出个苦笑。

  总算没吐出来。

  周瑜半边身子全是血,却双目阖拢,睡得格外安稳。

  这应该才是他真正睡着时的样子。

  眉宇舒展,微微抬起的下巴在领口投落一个轮廓分明的淡影,毫不设防地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也露出颈侧青色的血管,细细地跳动。

  李睦突然就想开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她和周瑜之间只有一个彼此默认,甚至根本还没有完全谈妥的约定而已,本来就没有一定要相互信任的前提。

  周瑜这个名字于她而言还能说一句耳熟能详,可他原本却是根本不认识她,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曾问过。单凭一席玉玺印的丝绢,能为她连夜闯出寿春,即便是身受箭伤也没有一刀宰了她泄愤,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根本就没必要事事与她交代!

  将心比心,她也不可能事事向周瑜和盘托出。

  一念及此,仿佛心胸之间豁然开朗。再回想之前竟气得话也说不出来,李睦不禁自嘲地摇摇头——真是太没道理。

  “他年轻力壮,底子扎实,最凶险之时已经过了,等麻沸散药力一过,就该醒了。”华佗洗了手回来,发现李睦还怔怔地看着周瑜,只当她担心,便出言安抚,“来来来,先去净手,回来让老夫把把脉。这失心之症,还只在书中看过,放心,不论要耗时多久,老夫都尽力医治就是。”

  无论是取出箭头时的剖肌去腐缝,还是之后的伤口缝和都极耗精神,华佗已然年近六旬,尽管平日里注重养生,此时也不免觉得有些疲累。只是心里挂念着李睦这个罕见的失心之症,强打着精神还要给她看脉。

  这于华佗而言,其实极为正常。为医者,都喜爱涉猎疑难,治不治之症,救能救之人。他研制麻沸散,能行去肌刮骨之事,便是如此。然而李睦却突然想起华佗的结局来——若非这份执着之心,又怎会有胆量当着曹操的面提出开颅的诊疗之法,最后反遭厄难?

  “敢问神医,这人的身体脏器都能像皮囊一般可以打开后再加以缝和,那若是有人终日头疼,如遭锤击,夜不能眠,日不能思,却又偏生查不出缘由来,是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