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回国破山河应有恨,城门自问恨何人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李自成败走以后,亦会将他掳走。
然后……
“然后,你作为朱慈烺的命运,就该结束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地说。
朱慈烺猛地转过身,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人眉目温和,正是他记忆之中那人,可这人的眉目太过温和,面容太过年轻,已经不是他记忆里那憔悴劳累的模样。
“父皇……?”朱慈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人,正是他的父亲,崇祯帝朱由检。
朱慈烺本能地收住了自己想要上前的脚步。
如若眼前这人,是他的父皇,那陵寝之中长眠,又是何人?
朱慈烺自问这短暂数十年,见过不少奇异,曾被疑为天目鬼瞳,可再见许多,那也是旁人之鬼,他山之怪,他可以无动于衷,然而这人,是他的父皇,不,是他的父亲。
为他的出生惊喜不已,他刚一岁就封他为太子,亲手教习诗歌书法,传授他为人为君之道的父亲。
朱慈烺向前迈了一步,只觉得脚下仿佛踏着刀锋,这一步走得如此心痛。
“父皇……”朱慈烺伸出手来。
“我不是你的父皇,或者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的父皇。”朱砂苦笑,“万岁山抛下江山家国,抛下你自缢之后,我便没有资格做你的父皇了。”
朱慈烺握紧双拳:“那父皇为何不带我走。”
朱砂伸出手,想要摸摸朱慈烺的发旋,正如眼前这个少年还幼小的时候,他曾经经常做的那样,可那手上,五指间黑红两色缠绕婉转,仿佛是画上去的符咒一般,那是魔君的证据,魔族的血缘。
朱砂还是放下手去:“我不能。或者,当时我也有一线痴念。”痴念着,也许你可以复兴山河,痴念着,也许你可以隐居田园。
我虽是一位帝王,但终究也是一个父亲。
朱砂低下头。
朱慈烺心口起伏,显然此刻心绪不宁,翻起无数波涛潮涌,找不到出口,不知如何应答。
“朕自登基十七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朱砂突然开口,“这是我临死前写下的话。”
“李自成……告诉我的,似乎有些不同。”朱慈烺微微皱眉。
“这话,虽然一字未差,但前后有误。”朱砂抬头看着蓝紫色的,漂亮得不似真而似幻的天空,“我写的是,朕自登基十七年,虽皆诸臣误朕,然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朱慈烺猛地抬头:“那李贼所言,便是如此。”
朱砂一笑,颇为云淡风轻:“身死之际,心有愧恨,神思顿悟,又能如何。上面我先说的,与你听到的不同。那是因为,上面我说的那一段,是后人编撰。我身后以亡国之君,遭人唾弃,皆是因为,我至死还在责怪臣工。”
“然而他们并非无辜。”朱慈烺低头。
“是啊。不过我也不是无辜之人。只是我们所有人,都阻挡不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