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1
  、第 1 章

  我之一生,颠沛流离,亲缘淡薄。

  我终于想起记忆中恍惚有过街角某个算命先生给我预批的,这八个字,便是我一生的宿命。

  年幼时,家贫,我还在襁褓里的时候,母亲就只顾着出去玩打麻将,而将我丢弃一边,听说那时候我连奶水都没有得喝,奶奶只能用些粥水一点一点喂养我,父亲则常年在外务工,不归家,90年前后的这个时候,农村最普遍常见的就是外出务工,有的人成功了,有的则是毫无音讯,我父亲介于两者之间,他是个木匠,可惜我从未见过他动手,只有在我长大之后,奶奶指着衣橱满脸欣慰的说这是你爸爸打的,或许也只有这个能证明我的父亲曾经确实是个木匠。

  农村人对于土地有着无与伦比的厚爱,所以我父亲做完木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举家迁移到了上海,种田,爷爷奶奶则在上海另一个地方,两处相隔半个城市。

  赚不赚钱我不清楚,我记忆里唯一深刻入骨的就是家穷,甚至连我上学的学费,都要恳请老师拖延,每次老师在上面一边点人一边喊道,唐谦,唐谦你的学费还没有交齐,那些同学唰的注目礼,让我倍感难堪。

  7岁,就在这懵懵懂懂的时候,我那几无印象的母亲生病住院,家里无人,小妹妹小我二岁,我只能一边抱着她,一边扭扭捏捏的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踩上近一个小时,到医院去找大人,不过半年时间,母亲开始消瘦,身体低烧,整个人憔悴无比,我第一次体会到白血病的恐怖。

  对这样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这场病几乎耗光了家里人所有的精力和积蓄,5万块在那个万元户已经惊叹不已的年代,是笔令人惊愕的数据,直到二十年后我长大,家里经济还不曾回复过来,这是一个众人心上刻骨铭心的往事。最后上海医院已经通知家属准备身后事,我父亲也不愿放弃,将人转回了老家医院。

  半年后,母亲在老家医院去世,我并没有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等到回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低低的矮坟,供我怀念,我哭不出,不是因为不伤心,而是因为,我不明白什么是死亡,阿姨将我的头压在坟上,声嘶力竭,让我哭,骂我铁石心肠,我虽不解,却不想让她难过,只能死命的挤出眼泪,学着大人的摸样跪在坟前不起,而妹妹则是捏着我的衣角,满脸懵懂。

  一个月后,父亲带回来新的女人,在这个女人过来的前一天,爷爷奶奶叮嘱过我,让我记得一定要叫妈妈,我虽懵懂,却明白母亲是已经没有了的,我不愿,被父亲提着裤子揍了一顿,而妹妹原本及肩长发被父亲用剪刀一把剪掉,妹妹大哭,父亲打骂道,谁还会帮你扎辫子那些飘扬的乱发中,我回过神,终于明白有什么变了。

  新妈妈进门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没有酒席,没有嫁妆,只是带来两个男孩,同我一般大小,我们几人的年龄排序很有趣,8.7.6.5.我排行第二。

  母亲去世,新妇进门,在别人看来或许没有什么,可只有真正经历的人才明白,这是两个家庭的磨合,表现形式多种多样,比如吃饭,犹如两极分化,她们家一边,我们家三人一边,直到父亲压力渐大,四个孩子的开销以及上学,让本贫穷的家更加捉襟见肘,父亲终于下了决定,将我送走。

  7岁那一年,我站在爷爷奶奶黑压压的屋檐下,看着父亲转身离开的背影,等待着他忙完就来接我。

  直到两年后,与一群本地小孩厮打,他们一边叫着外地人,外地人,一边骂我没有人要,我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是被丢弃的那个,我开始觉得伤心,总想着要是再乖一点,父亲是不是就会将我接回去放假那天,我将偷偷存起来的零用钱拿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