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证道
>   童生似未觉察,抑或是并不懂得柳安乐的好意,口中依旧焦急不减。

  “你把老家伙们的家当藏哪儿啦?咱家的银票在哪里掖着呢?你先告诉我一声再死好不好啊!”

  “噗——”

  那口一直郁结在心口的巨石终于滚开了,柳安乐从未如此感到舒服。他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天似乎是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他感觉天和地都跟立了起来似的,他想自己肯定是躺在了某张巨大的床上,虽然硌得腰疼、虽然没有枕头,但能顺畅地打几个滚也是不错的……

  他终于看清,那伏在老翁身旁的童生,拍上拍下并非是手足无措的样子。

  “此处以‘扒’替这‘拍’字,更为合适……”

  意念如此,便告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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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的定都城内灯火通明。

  这座雄踞于大陆千年不倒的古城,既是当世第一大城,也是大蜀国的政治、经济中心。

  名为“定都”,一取“定国都于此”之意,一取“国邦永定”之意。

  当然,这仅仅是人类都有的一种寄望罢了,历史上也有过一些雄主,自称“始皇帝”,希望自己死后皇位传给子孙时,后继者沿称二世皇帝、三世皇帝,以至万世,“传之无穷”,却终究也是世人眼中的笑话而已。

  定都从来都不安定。

  直至今日,它仍没有“一改秉性”的打算,还想继续折腾下去、还想看着城中乱象纷生、惊骇四起——尤其是在这静谧的夜里。

  蜀国皇帝宋元燮十五岁继承大统,算来又是十五年过去了。

  他已不是当时那个血气方刚、叛逆孤行的少年,不再会为了一时快意跑到深山里去学臣子们才会学的慎言之道。

  他已变得成熟、稳重,甚至在臣子们心里,他们的这位主子正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受儒生们控制,越来越与儒生们分道扬镳。

  惟独在一人看来,他看着长大的皇帝陛下正变得更加独立,更加雄心勃勃,更加壮志凌云。

  然而这人却高兴不起来。

  这人是当朝丞相庄伯阳,是在儒生们眼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庄伯阳。

  是愁先生的弟子庄伯阳。

  庄伯阳五十三岁出山,追随蜀帝十五载,明面上他与蜀帝是忠臣明君,私下里却是忘年之交、刎颈之交——他们之间,还有着那么几许同门之谊。

  然而这些却依旧让他高兴不起来。

  他高兴不起来的原因,此刻正摆在皇帝身前的案几上。

  那是薄薄的一张便笺,上面也只写了寥寥数字。

  果然是天命难违啊!

  暗叹一声,庄伯阳躬身跪下。

  “陛下,如今上上之计,乃是速召田宫回朝护驾,围攻熙州一事可急可缓啊!”

  偌大的宫殿之中并无第三人,庄伯阳的这话久久回荡在大殿之中,等待着对面之人回应。

  但那人只是微怔,依旧盯着那张纸看,对庄伯阳的话竟似不搭理般。

  “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