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的人生经历了什么,他也从来不与她说自己去哪里做什么,即便他们拜了天地,饮了合卺酒。

  他不图名声,不贪钱财,不爱女色,甚至也不要孩子,就这么牢牢地盘踞在齐国北部,与那些铁骑周旋,由一开始的草寇,变成了渐渐握住了虞山城的存在。

  很多事情,他不说,她也不问,锦娘记得师傅临终前说过,阎王都勾不去的人,一定是世间有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东西,栓不住的。

  锦娘点点头,她没想栓住他,只是每次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都有些心疼罢了。

  手被人握住,锦娘迷茫着抬头,“我弄疼你了?”

  “没有。”公孙训握着她的手,她的指头一年四季都有些冰,“再等等,在等几年。”

  “相公。”

  “若还是等不到她动手,我便亲手去取那人的性命。”他的生命是有限的,就算死,他也要亲眼看着顾子期死在他前头,“不然,我哪有脸去地下见我们公孙家的列祖列宗。”

  “万一你回不来了?”锦娘拧干麻布上的水,又耐着性子把浸出的血珠擦干净。

  “是我对不住你。”

  “我是不会给你守寡的。”锦娘低着头,“我到时候就把你送的聘礼都拿出来,换成嫁妆再嫁人去。”

  公孙训一愣,片刻才大笑出声,笑声牵动了肩上的肌肉,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浸了出来,他拉着她的手,郑重点头,“好。”

  啪——

  后背挨了一巴掌,锦娘难得生气的蹙眉,“莫笑了,害我又要擦一遍。”

  只是这时候,他们都未城想到,当那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心底居然真的生出了对生命片刻的不舍。

  十五年,秋,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顾麟的身子已经不行了,太医院的御医来来回回,他睡着的时间远比醒来的时候多。审喆坐在床榻边上,床上的人瘦的仅剩一把骨头,她碰碰他的脸颊,没有反应。

  不知道少人暗地里叹息,太子生有才略,奈何是个被写上生死簿的,每每想起只能摇头,叹一句造化弄人。

  太医跪了满满一地,这么些年他们费尽心思为太子续命,已然尽力了。

  “麟儿还能陪我多久。”审喆脑海中掠过各种画面,她与顾子期的初相识,十里红妆的送嫁队伍,他对她真情流露的许诺,还有兄长母后的死,染了毒的鸾凤玉佩,她日夜用心读书的儿子,后宫的嘲笑与窃窃私语。

  “好生照料,一两个月还是可以的。”王太医跪在最前方,额上的细汗不停地往外冒。

  “都退下吧。”

  审喆平静开口,她早就不是那个脾气火爆的少女了。脚步响起,殿门被带上的瞬间,鸾歌殿彻底安静下来。

  她仔细的抚摸着顾麟的脸颊,怎么都摸不够,“这辈子,是娘亲对不住你,没能守护好你。”

  “母后。”床上的人眼镜还闭着,耳边的声音听的有些不真切,顾麟觉得自己仿佛被绝望的黑暗包围着,他不只一次的想过,为什么病痛会缠上他,从小到大,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要面临不知何时到来的消逝,为什么被死亡眷恋的不是顾曜,不是顾念,不是别人?神智再度涣散,他又深深地睡了过去。

  “别怕,娘亲不会让你这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