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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着房间转了几圈,这房子空旷得吓人且隔音极好,家具设备一应俱全,似乎原来还是个琴房,地上的毛毯有叁个琴脚凹陷。她就凑着耳朵贴在门缝上,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手机被玩了又玩,机身已经烫的像块烤山芋,她把手机一丢,干脆去浴室开始泡澡。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久,钟鸣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他换了一身衣服,身上是萧索锋利的寒气,他刚从莫雯那吃了冷钉子回来。

  他忘不了莫雯转过头看到他的瞬间,眼里的惊悚大过了冷漠,他预备好笑容,守在莫雯住处的地下车库里,一句“妈”刚说出口,“新年”二字就在嘴里难产而死了。

  莫雯转过身来,和他对视的一刹那他浑身微微一颤栗,几乎想转身就跑,莫雯的眼神他足足能记一辈子,仿佛莫雯看到他不是看到了个人,在她眼里他是个来索命的令人极度恐惧的厉鬼。

  不过很快他就自嘲地笑了起来,怎么不是呢?

  房间门应声而开,钟鸣缓缓进门,门关合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够缩在浴缸中的乔盼睁开眼睛。

  她拿不准是不是又是阿姨来送什么东西了,于是懒怠地裹上浴袍,光着脚从水里出来。

  一出来就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乔盼看着眼前这形势评估了几秒钟,两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是唯一能穿透他神秘而恐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人,她是这两方黑色里唯一的亮光。

  她一下就触及到了钟鸣身上这有如实质的暴戾,但这暴戾让她心生怜悯,因为她知道这种暴戾不过是他的一支援军,他必须靠这些阴森的戾气来支援自己的弱点,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有些许虚张声势的狰狞。他借了个魔鬼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这一戴他就再也摘不掉了,面具和他的血肉牢牢地生长在了一起。他躲在面具后头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安全又虚荣的感觉,面具后是一个好地方,他躲在这后面谁也找不到他,那个他本身忽然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他宁可所有人当他是个人渣,是恶鬼,是邪祟,总之不能是个人,不能是个流着血的人。

  他越是暴戾,她越是心疼他,因为她知道,他越是暴戾便越是难熬,因为他本身摇摇欲坠,他快撑不下去了。

  乔盼于是想都没想,所有的理智轰然倒塌,她像只中邪的飞鼠,她拖着瘸腿飞扑过去再次牢牢抱紧他。

  他们各自的残疾已经深入骨髓。

  钟鸣成了尊塑了金身的神像,牢固而坚不可摧,任凭她怎么去跪拜叩头,他都不为所动。于是乔盼也变得坚固起来,她仰着头紧紧去看他,但她始终敌不过他,最终钟鸣看着她两只眼里结出了一层亮晶晶的壳,起初是糖霜一样,后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层糖霜变硬变厚,最后成了一片冰天雪地的冰冻层,眼珠子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开始往下坠了。在乔盼的泪水掉下去的那一个瞬间,钟鸣一把揪了她的衣领拉近,低头就吻了上去。

  乔盼一边抽泣一边微笑。

  更贴切的说,她在抽搐地笑。

  她觉得这简直是个梦境,简直像极了她曾看过张爱玲《色戒》里的情境——佳芝与她的易先生,他们在那一方天地之间的柔软中抵死缠绵,他们是最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是虎与伥的关系,对彼此都是最终极的占有。

  她显然是在这番关于谁占有谁的搏斗中战败了,阵地失守,节节败退,身上的皮肤和器官也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逃兵,纷纷丢盔弃甲弃城而逃。

  于是她干脆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攻城略地,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