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包袱皮和酒葫芦


  多亏两人命大,没碰上什么劳什子禁制,否则,能不能再下得山来,还都难说呢。

  想起来,还真有些个后怕。

  两人一个耸了耸肩膀,一个吐了吐舌头。

  这时,野鸡的香味已经传出。

  四人忙收了心思,定定地望着那架子上熏着的山鸡。

  待开始分抢熏野味的时候,四人就不像刚才那般斯文了,就着薛蟠带入山的“薛家陈酿”,四个人你抢我争,又扯鸡胸脯,又豪饮此酒,主仆界限立马就模糊了。

  “邦当——”一声,四人抬头一看,哦?这厮回来了,还撂下个又重又大的包袱在地上。

  薛蟠对这个人似乎很不感冒,他不满意地说:“怎么着,你是下山撒了泡尿就折返了?”

  宝玉态度则恰恰相反,他看了薛蟠一眼后,忙迎上前去,热切地把手上啃了一口的鸡大腿双手奉上,说:

  “好久不见。”

  韦小宝可没宝玉那一付殷勤相,他一见此人,就好像被惹毛了疯狗似的,恼怒地锵锵锵说个没完:

  “咋就不弄清楚点就把俺俩给弄上山去了呢?要去你自己咋不去呢?你以为他不管你这世上就没人管你了吗?你知道这后果多可怕如果当真落下这后果你负责不?话说你负得起这责不?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咋还敢现身出来呢?!”

  来人正是晴雯。

  晴雯看每个人见到她的反应各有不同。

  而她,可不是见人下菜碟的人。她,也不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她采取了不作反应,以不变应付这几人之变。

  安静地蹲在一边,她也不说话,手拿着宝玉给她的鸡腿,一口一口,细细地咬着、嚼着。

  心思好比粗针大脚的薛蟠一下就忘记了刚才对晴雯的不满,很可能,是酒劲之下全不记得晴雯当时是为啥和自己告别出山的。他把手里的酒葫芦拧上盖子,一个抛绣球,酒葫芦飞了出去。

  晴雯用左手稳稳地接住。

  晴雯打开了盖,闻了闻酒葫芦,说:“嗯,确是个烈性酒。”

  薛蟠说:“那还用说,这可是地道的老白干!可别喝白瞎喽。”

  晴雯没有喝,转身,她走到自己的包袱前,一只手那么轻轻一扥,系包袱的绳子就被解开了。

  包袱皮落在地上,里面,躺着个迷迷糊糊的中年大叔。

  几个人一点也不慌张,好像晴雯包袱里系着个大叔就是她的家常便饭似的。

  他们见怪不怪,反而一再地打趣晴雯:

  “怎么白捡个大叔啊?”

  “书生,你现在有点复杂了。”

  晴雯心里明白,自己可不是这帮公子哥,做什么事情成本都特别高。他们做事情前,不仅要有装备配备,还要考虑彼时彼地心情心境、舒适度和脸面、爱好和志趣、是否和价值观匹配……

  轮到真正开始在内心的驱动下心甘情愿去做事情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已经“黄花菜都凉了”。

  晴雯自知自己是劳动人民,和他们不同,并以此为骄傲。所以,她对自己有一个要求:凡事得亲力亲为,得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