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群起攻之
  这一夜孟益登城三次,却三次只能落下无尽的叹息。

  叛军的营盘搭建并不完备,远远望去便尽是破绽,可携大胜之威那些叛军更加凶悍,士气旺盛。反观己方士卒,士气披靡一个个唉声叹气仿佛活不过几日的模样。

  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叛军来打,这些萌生死志的军士自己便会生出事端!

  然而事实的转机来的比孟益想象中要快得多。

  县尊名为田度,出身郡中大户豪强,在中郎将孟益一筹莫展之时深夜造访。看着田度的名刺,孟益虽不知为何,还是从榻间披袍而起,命人置下饭食温汤,招待田度。

  田度而立之年,正值富强之时,行进间龙行虎步颌下蓄美须,被军士领着到孟益的偏厅之中便遥遥笑着拱手道:“深夜造访,打搅将军休息,望您不要见怪……这县官署,您住的可习惯?”

  孟益探手请田度上座,末了才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叹气道:“哪里有什么习惯不习惯,大敌在侧,老夫又岂能睡的安稳?”

  “哈哈!”田度闻言便笑,虚压手掌说道:“若将军是为破敌之策而烦恼,那在下的到访倒是不显得突兀了。”

  “哦?愿闻其详!”

  眼下任何事情对孟益而言,都比不上击破城外这股叛军来得实在,虚假无力的工委客套他一句都不想听,只是面容严肃地看着田度。

  “将军有所不知,在汉军到来之前,叛贼燕北占据辽东全境可谓望风而降,在上万冀州匪徒簇拥下,各地县尊、大户豪强皆敢怒不敢言,就连襄平公孙氏满门被屠都不敢有人说话,但是当时无人做声,并不意味着辽东士人谁忘记了这件事!”

  田度以单指点了点自己的胸膛,压抑着怒气道:“那燕北是何人?祖上不过是给公孙氏放马养羊的奴婢,如今反倒杀了主人,这是何样的道理啊?若让他这样的人掌握了辽东,吏民士人还有活路吗?”

  孟益并不知燕北绞杀公孙域的事情,但即便现在知道他也并不惊讶,那些小人物得了权柄往往要比曾经的掌权者残酷地多,他们会把所承受过的那些待遇统统喻为‘屈辱’,十倍百倍地还回去。那一次叛乱不是这样?不过是豺狼竖子,且行桀骜罢了。

  “既然如此,阁下可为老夫连结郡中豪强,一同起兵讨伐燕北?”

  “不错!”田度笑了,微微拱手道:“自将军率部入辽西,我等辽东吏民便盼望将军率王师击破燕贼,以还幽州清平,虽然您眼下在青石桥受一小挫,但这都不碍事……汶县田氏、襄平刘氏、平郭公孙氏及各地小宗,已在几日间探马传话,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三千家兵便可为将军所使!”

  汶县田、襄平刘、平郭公孙皆是郡中豪强,襄平公孙氏在燕北手中灭亡后,以汶县田氏在县中势力最大,且不说田度为汶县令、其兄田韶为辽东功曹,单单是汶县近郊受辽水灌溉的两顷良田,便足够田氏养得起上千家兵。

  照理说孟益听到这个消息应当大喜,可他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做出任何答复,这使得气氛无端有些沉重。

  田度却并不着急,他们这七拼八凑的三千人助战,除了击败燕北可谓别无所求。他们的田地便是大氏的立身之本,辽东若在燕北的统治下,恐怕他们手中的田地与财富都会成为叛军中那些翻身奴仆囊中之物……就像可怜的公孙氏一样。

  田度问过自己,他打算怎么死。他想病死、老死、战死,也不想被人像勒死一条土狗那样用弓弦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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