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孙望在此,请殿下发落。”

  顾拾的目光落在了孙望的身上。

  孙望竟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顾拾慢慢地在御座上坐了下来,一手撑在了凭几上,身子懒懒地斜过去,目光却锐利地端详着这个老人。

  直到殿中众人都感觉无法承受这压抑的氛围了,他才终于开了口:“孙丞相可知道,如不是你负隅顽抗,孤早已即位大宝了?”

  孙望冷笑一声:“你如今也不过是个僭越的逆臣。”

  顾拾面不改色,“很快就不是僭越了。”他顿了一下,“朕当过皇帝,朕也知道当皇帝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孙望不知如何应答,便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孤听闻孙丞相擅长卜算。”顾拾又说道,这一回,他微微地笑了,“不如也给孤相一相面,看看孤未来会如何?”

  孙望不得不回过头来盯住顾拾。他是不愿意与这个人对视的,他想任何人,只要还有些尊严的人,就不会愿意与这个人对视。这个人的目光仿佛视万物为刍狗。

  过了半晌,孙望动了动干燥的唇:“黄金满屋,贫饿而死。”

  顾拾终于看住了他。

  孙望的前半生也就是个行走江湖的相人,对自己的占算之术颇为自信,他见顾拾认真对待了,自己也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顾拾好像是思索了一会儿,又轻轻地笑了,身子往后一靠,“原来如此,孤还以为会更惨。”他笑起来的时候双眸便潋滟地泛出光彩,阴柔中渗着冷酷之气,“但孙丞相,你总说顾真才是真命天子,如今他却成了这样,你将天机是不是看得偏了?”

  孙望眉头一动。

  顾拾慢慢地拍了两下手,“带顾真。”

  “带顾真——”

  “带顾真——”

  宦侍尖细的嗓子将诏命一道一道地传了下去。孙望仓皇地转过身往殿外张望,清晨冷湿的薄雾之中渐渐攀上来一个瘦弱的影子。

  顾真被身后的军士拿脚一踢,竟便就这样滚进了殿中来。

  他全身是血,仍穿着许多天前在北阙上迎候齐王成亲队伍时的那一身礼服,发冠却早已不见,散落的长发缠结在一起,面容上惯常的冷厉已经变作了诚惶诚恐的痛苦,双目无神地空洞着。

  他摔跌在地上,也不再爬起来,全身都蜷缩着,口中喃喃自语。

  顾拾看了他半天,他却也好像不知道自己被注视着。最后顾拾笑了,“阿丙。”

  “——啊!”顾真突然应了一声,忙乱地抬起眼,“谁在叫我?”

  顾拾道:“阿丙,你为什么要杀人?”

  顾真脸上露出了孩童的慌张:“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顾拾的话音冷了下来,“杀了人不承认,就比杀人本身还要无耻。”

  孙望愣愣地看着顾真,他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他看上去那么孱弱,那么怯懦,他明明还只是个小孩子,还在威胁的刀刃下瑟瑟地发着抖。

  自己怎么会把他认成了承天命的圣人?

  顾真渐渐地平静了,他看着遥远的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