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所想的和他所想的其实并不是一回事。

  如果她能说话就好了。他想。如果她能说话,那不论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她忽然抓住了他握筷的手,移到自己面前来。他一怔,而她已轻轻张着口将他筷子上的小菜咬了下来,唇齿微动,便吃了下去。

  她抬起眼眸看着他,明明是个平淡如水的女人,却从那双澄净的眸子里耀出了清透的光,好像不允许他走神,更不允许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稍微移开。

  他被她这样夺人眼目的模样摄住了,旋而想到她今日种种莫不是因为自己……片刻间控制不住地心旌一荡,竟尔有一团火直往下冲去——

  仓促间他推开了她站起身来,难以掩饰地咳嗽了几声。

  她好笑地看着他,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一般。

  他低低咒骂一声,口不择言地道:“你醋,你醋我还醋呢!你跟那个柳将军,你说你凭什么跟着他进来,我瞧见的时候,我都不知道——”

  忽然女子软软的身躯从身后附了上来,她温柔地环抱着他,踮着脚将头搁在他肩上,还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

  太近了,她的眼睫好像在他的肌肤上轻扫了两扫,竟让他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色厉内荏如他,总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想他是爱她的,他想这样的女子,也许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但立刻他又跟自己别扭,他想将她藏起来,不让世上任何人看见,不让世上任何人知晓她的好。

  “那个柳岑,”他终于低了声气,不高兴地道,“他临阵脱逃,还把女人推上去,我可看不顺眼。”

  她从善如流地点头。

  “阿寄。”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她缠在自己腰间的手,“阿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能把其他事情都忘了。”

  她安静地听着。旖旎的气息褪去了一些之后,便感觉到冬日的寒冷,仍旧徘徊在这死过人的殿宇之中。

  “……谢谢你。”沉默良久之后,他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

  顾真原没料到顾拾会这样听话,他本来想了许多种法子来炮制他,谁料来不及了。

  原先与他联手反郑的鲜卑经了大半年的内乱之后终于立了一位新王,新王却翻脸不认人,一口咬定顾真不是顾氏遗种,要将中原局势重新翻案。一直与鲜卑互通声气的益州羌人再度骚动起来,而关东顾氏则只管作壁上观。到这时候,顾真才发现,自己手头竟然只剩下了柳岑上交的南军虎符。至若羽林、北军、长水胡骑,早在年末的战乱中被冲得七零八落,行伍尚未来得及建好,鲜卑人已扬兵塞下。

  鲜卑王族都姓檀,那新王却有个汉人的名,唤作景同。

  ☆、第30章

  夜已深了, 未央宫的温室殿里仍沿袭着过去的习惯, 燃着千万灯烛, 亮堂得连一处阴影都没有。

  顾真坐在御案前, 一摞一摞的文牒堆叠得几乎看不见他矮小的身子。他批阅了大半个晚上,那文牒却好像也没有变少,令他不由得心生气恼。

  后头重重叠叠的罗帐之后, 一名身姿绰约的佳人早已等得百无聊赖:“陛下累不累?要不先歇了,明日再看……”

  顾真不耐烦地道:“明日自还有明日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