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避选秀秀女进蒲门 怀故旧旧地觅芳踪
�出傻事,悄悄跟在背后提醒他:“孩子,她走了,听不见了,两座山碰不到一块,两个人总会能见面的。事已至此,就别再犯傻了,大冷的天,家人惦记着,快回家吧!”

  蒲松龄点点头,似乎默认了这残酷的现实,长叹口气,慢慢回转身,沿着崎岖的小道下了山,踉踉跄跄往回走。他没回家,又去了白衣殿。古庙里静悄悄的,只有回巢的麻雀相互打着招呼,钻进房檐下的窝里。

  他进了小卿的卧室,回身关上门。肆虐的寒风被挡在外面。屋子里分外空旷、恬静。尽管人去屋空,床上只剩下一领光席,却仍然给人一种家的温馨,连那早已熄火的炉灶,也似乎还散发着暖融融的气息。

  他决定重新点燃炉火,在这里过夜,希望和小卿梦中相见,倾诉衷肠,抚慰痛苦的心灵!

  他去厨房里抱来干柴,从炕席下取出老尼留下的火镰、火石、火煤子来,打着火,点燃干柴。跳动的火苗把屋里照得时明时暗,浓浓的柴烟迅速弥漫了房间,呛得人睁不开眼、喘不得气。他咳嗽了几声,急忙伏在炕席上揉眼睛。

  他在炕上静静的躺着,闭上眼睛,屏息等待一个熟悉的声音悄悄叫门。

  清冷的月光照的窗纸白森森的,他仰面躺在冷炕上,看着黑乎乎的屋顶出了会神。迷迷糊糊正要入睡,忽然听到外面响起沙沙的脚步声,好像有人轻手轻脚的朝屋子走来。急忙开门看时,只有树梢风动,月光弄影,一派凄凉冷清景象!自己禁不住傻笑,以为是幻觉作怪,于是重新关门回到炕上。那声音却又响起来,他忽然想起墙外树林中栖息的野兽们,知道庙里主人走了,会从墙下泄水沟中站进来过夜。狐狸不要紧,如果是狼必须防着点。于是,用手指沾了唾沫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往外一瞧,月光下,果然是一对狐狸情侣在院子里追逐嬉闹,这是野兽们交配之前的调情行为。嬉闹了不多时,雌狐便将屁股主动移向雄狐,发出求爱信号。于是,雄狐跨在雌狐身上,经过一阵短促的努力然后,慢慢从雌狐身上溜下来,如同狗交配一样,相互对着屁股,沉浸在爱的温馨中……

  动物们的爱情比起人类繁文缛节的婚姻程序,显得那么简单、草率。然而这种爱情基于两性自觉自愿,不受任何外力撮合胁迫,自然而又纯真!比起人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地位、权势、金钱的诱惑、机械型的婚姻来高尚圣洁的多!可怜人类在创造了远远超过其他他动物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同时,又炮制出种种枷锁禁锢自身,一生在强行制约下挣扎,直到生命终结。与自由自在生活的动物相比,人类是多么不幸!因此,人类只好将自由自在的爱情生活,寄托在梦想与憧憬中;表现在志怪小说与戏剧舞台上……

  想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把胸中的惆怅、郁闷、怨恨一股脑儿倾泻出来。躺着躺着,困倦渐渐袭上心头,朦胧中来到一处园林中,各种颜色的鲜花在路边开放,蜂蝶、蜜蜂在花间飞舞,忽然,花丛中闪出个美丽绝伦的少女,向他翩翩走来,身姿绰约似小卿。他加快脚步迎上去一看,果然是小卿!只是衣着华丽了许多,身着凤冠霞披,恍若神仙妃子:面似桃花犹带露,身如杨柳更拂风。与他打个照面,便折转身进了树林。

  “小卿,等等我。”他一边小声喊,一边紧紧跟在她身后,随着一路香风走进了一处绿树掩映的庭院。但见楼台亭榭、峥嵘轩峻、曲栏画廊、环抱池沼。小卿领着他穿花度柳弯进一座小巧玲珑的院落,一进门,就朝屋里喊:“妈妈,蒲公子来了!”

  声音刚落,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夫人,手执拐杖,在两个俊俏丫环搀扶下颤巍巍的走出来,笑道:“蒲公子,请房中用茶。。”

  蒲松龄深深一躬下去:“谢谢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