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诞
大王。”

  楚王面转柔和,虚扶一下,让昭阳不比多礼,手指芷兰殿,对昭阳说:“寡人十九子刚刚诞生,芷兰殿外骤现异象,爱卿乃天下智者,掌祭祀宗庙之事,有揲蓍占卜之责,明天地万物之机,不知此异象吉凶如何”

  昭阳其实一进宫就已查知天地元气之异变,细细察看芷兰殿的氤氲雾气,也是震惊不已。足足看了十息时间,昭阳面容显出激动之色,对楚王再拜稽首说:“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这是天地瑞气,是吉兆无疑呀,百年以来,如此祥瑞尚属首见,这是上天要兴楚呀。”

  楚王闻之,更加兴奋不已,沉思片刻,对昭阳说:“此等祥瑞,确属罕见,寡人想举国大庆三日,以贺祥瑞,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昭阳沉吟许久,并未立即响应。

  楚王疑惑地问道:“难道此举不妥”

  昭阳迟疑一下,缓缓说道:“这确属大喜之事,本该庆贺,不过”。

  楚王一愣,兴奋之情渐渐冷却下来。昭阳是他的心腹密臣,一向足智多谋,以智者名闻天下,今见他如此模样,便知其另有深意了。于是楚王沉声说道:“无妨,爱卿尽管直言。”

  昭阳看了一下楚王身边的侍卫,沉吟未语。楚王已明其意,于是叱退身边的侍卫。昭阳这才低声地对楚王说:

  “大王,十九子必是神人降世,以兴楚国,绝对是大喜之事。但却不宜对外宣传呀,现今楚国太子已立,众王子各守其分,大王若大贺十九子,必将震动王室,恐太子和各王子内心不安哪。臣以为,十九子为大王带来祥瑞,应加封其母,并赐万户封地,这已足矣,否则,过犹不及,恐非十九子之福。”

  楚王已经完全明白了昭阳之意。楚王即位时已经四十多岁了,因此,一登王位,就下诏立长子熊章为太子。熊章此人,勇悍果敢,其冷血残酷更甚其父。若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哪怕可能性极小,甚至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恐怕也不可能善罢干休吧。知子莫若其父,楚王深知熊章的性情,对他的残暴也有耳闻。不过,楚王并不认为残暴是什么大不了的缺点,不强悍霸道,又如何驾驭像楚国这样的大国而且,楚国实际上是由贵族们掌控的,这些贵族有的已经存在几百余年,势力盘根错节,是楚国统治阶层的基础。这些贵族一向骄横难管,历任楚王既离不开这些贵族,又非常忌惮。威王即位后,采取铁血政策,贵族们的骄悍之气才有所收敛。楚王深信,上位者必须冷酷无情,因此对熊章的残暴反倒有几分期许和姑息之意。然而残暴的品性乃是双刃剑,既可伤敌,也要伤到自己。带来祥瑞的十九子如果受到楚王的高度重视和宠爱,猜疑之心很重的熊章,谁能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而且,楚王剩余的儿子们也是明里暗里分帮分派,谁又能知道楚宫会不会生出什么不测之祸呢

  楚王沉思许久,对昭阳道:“爱卿所言极是,就依爱卿所言,为寡人拟诏,十九子新诞,有天人之象,必为国之栋梁,赐名接舆,令大祭司祭告宗庙,为其祈福,并赐荆城为其封地。其母郑姬育麟儿有功,加封为贵妃。明日即颁此诏”。

  昭阳又恢复了恭谨之状,应了一声“诺”,再拜稽首而去。

  在芷兰殿的娩室内,虚弱的郑姬刚刚苏醒过来。此时,殿外瑞气千条,殿内香气盈室,这天地异象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才渐渐散去。奇怪的是,无论是郑姬,还是宫娥仆从,全无察知,竟丝毫没感觉出什么异样来。郑姬只隐约记得,婴儿出生的一刹那,仿佛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瞬间失去了意识,晕厥了过去。待她醒来时,婴儿已抱到另室,由新聘的乳母照看了。听大宫娥女姜禀报,大王在她昏迷期间,已过来看过婴儿了,王心大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