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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他压下心中复杂滋味,端起郭嘉面前的酒杯,猛地一饮而尽。

  却不想郭嘉撑着额头,忽然轻笑出声。

  曹植看过去时,郭嘉堪堪抬首定定凝视着他,微醺的眸子缓缓透出些许清明了然。

  曹植下意识轻敛呼吸。

  “不对,”他这般说,“不对。”

  “四公子不会无缘无故同郭嘉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四公子是……”他说到这里,微顿了顿。他眸中光芒瞬息明灭,像极了天幕夜空的星。

  许久,他才似凝聚了力气,一字字缓缓道:“莫不是,知道了郭嘉的死期?”

  他确实有些醉了。但很多时候醉了非但不会让他糊涂,反而令他思维愈加活跃广阔。

  曹植眼中惊讶渐浓。

  他似完全没有猜到郭嘉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满面尽是恰到好处惶然失措:“曹植岂会知晓这些?先生又怎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郭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仿佛已将曹植所有伪装全部看透,又像什么都没有看穿。

  然后,他略略叹息道:“四公子长大了,反而不若前些年可爱了。”

  他说的是几年前孙权献上大象时,“曹冲称象”之事成真。当时他最真实的反应被郭嘉尽收眼底,不同于今日的假装。

  人活在世上,总有千万种理由要他假装千万种性情、喜好、反应……却不知唯有最初最纯粹的,才能让人永远记得。

  曹植眉头一跳。

  他凝视郭嘉,郭嘉却不再看他。

  他已起身,抬首仰望天幕,眉宇间神色再无人能分辨。

  “倘若如此……”

  他敛去了笑容,敛去了从容。任何人说到死亡——除万念俱灰之人——想来俱是愤恨抑或不甘的。

  何论大业未成者?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之际。

  天幕里已有鸟儿低低掠过,为吃食、为筑窝奔波。

  人不也正似这些鸟儿忙碌么?

  然郭嘉却决非如此。

  他始终是展翅高飞的雄鹰,他始终要翱翔于天际,而非为五斗米殚精竭虑,碌碌一生。

  曹植瞳仁渐缩。

  二月晚风温柔。拂在面上,正如情人之手。但曹植并不觉得舒服,更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心脏。

  “呵。”

  “倘若死了,便请四公子在闲暇念及郭嘉时,屈尊到郭嘉坟上……添杯新酒。”

  然后,郭嘉重新微笑了起来。

  他的表情又恢复一如既往的从容、闲适。好像他们谈论的正是不久后曹丕婚事,而非死亡。

  “如此,足够了。”

  郭嘉说完,继续饮酒。他还记得自己只喝了大半坛,还能好好喝上一会呢。

  曹植却一动不动了。

  他还沉浸在郭嘉方才神色里,心跳快的几乎承载不了一切思绪。

  直到郭嘉再给自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