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r />   “他在洗澡,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女人说。

  “你是他什么人?”

  “我吗?”女人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陈珊语气不对,警惕起来,“你不说是谁的话,我就要挂电话了。”

  女人作势真要挂电话。

  陈珊说:“你和他在一起前,知道时宁在外面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吗?”

  如意料之中的,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几秒钟后,女人开始尖叫。

  手机被摔在床上,女人没来得及穿鞋便滚下床,刚才的温雅荡然无存,一路骂爹问娘地踹开浴室,揪着男人的耳朵就是一顿灵魂拷问。

  脚步声从远到近,直到床角的手机重新被人拾起。

  陈珊如愿以偿地听见了他的声音。

  男人气急败坏地说:“你他妈有病吧?!一大早上的跟我老婆说什么了,有病滚去看病,没事干别他妈来骚扰我们!”

  十年来的朝思暮想,如今只剩下冰冷讽刺。

  现在这个怒吼着让她滚的男人,曾经也抱着她诉说过温柔蜜语。

  在打这通电话以前,陈珊已经心中有数。

  她是一个傻女人,却不是一个傻子。

  十二年的等待,这场梦到了该醒的时候。

  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死得更彻底一点。

  毫无留恋地,陈珊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客厅里,一件一件地脱去身上衣物。

  老去的容貌,变形的身材,粗糙的皮肤,已不再能够勾起男人对她的念想。

  从放下那通电话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死了。

  但她还有她的孩子。

  大门被人用力踹开,刘伟醉醺醺地闯进来。

  陈珊闭上了眼睛。

  -

  那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早上九点以前,霭沉会把牛奶送到少年宫,如果运气好,他会在舞蹈室的门外偶遇那个女孩,把棒棒糖交给她,看见她甜甜的笑颜。

  也许还有一些遗憾,今天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但他们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就像光一样,他却活在阴暗里。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他不是柳永,知道他出身在贫穷的小山区里,知道他家里全靠母亲在苦苦支撑,知道他其实是个父不详的小孩。

  知道他所有阴暗的过往。

  知道他其实不配和她在一起。

  尽管是这样,他还是想要在这最后一天,贪心的,想要再去看她最后一眼。

  经过红灯的时候,心口上的吊坠毫无预警地断了。

  玉佛砸在地上,摔崩了一小块缺口,细链断成两截。

  老人常说玉佛是用来消灾解难的,如果玉佛断了,大概率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那条玉佛是他六岁时,陈珊从自己身上取下,亲手给他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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